乔清许摇了摇头。
他爸干打假这事惹了不少仇家,曾经还被人打断过一条腿,都没说过要放弃,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再想想办法吧。”他说道。
策划案做出花来,姬文川也不会感兴趣。
乔清许承认杨彦有一点说得很对,收藏对姬文川来说就是玩儿,他根本没必要花精力去扶持一家小拍卖行。
就好比身处富饶之地的人,随时都可以吃上山珍海味,又何必去关心小麦如何增产?
所以一开始乔清许就选错了方向,他以为他能从策划的专业性上说动姬文川,但到头来,还是得从利益角度去考虑才行。
又花了两天时间,乔清许重新做了一份方案。
新方案给的条件非常诱人,但也很激进,就连乔清许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实现。
不过这并不重要。
如果姬文川表现出兴趣的话,那说明这件事还有谈判的余地,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然而当乔清许再去找秘书约时间时,对方却告诉他,姬文川最近行程很满,没有时间。
要不是乔清许已经见过姬文川,知道他多的是时间喝茶,他没准就信了。
很显然姬文川不想再给乔清许第二次机会,但这并不妨碍乔清许从网上的公开信息查到他这周要为某画廊开业剪彩,而画廊的开业仪式并不限制游客进入。
逛画廊之于拍卖师不过是家常便饭,但专门为了见某人来画廊,乔清许还是头一次。
画廊主人是个外籍华人,在北美现当代艺术圈很有名气。
姬文川跟这样的人看上去毫不相关,也不知是不是两人本就有私交,还是来到国内,来到姬文川的地盘,都得把他奉为座上宾。
离开业仪式还有十来分钟,乔清许估摸姬文川应该已经到了。
他步履如飞地在画廊四处寻觅,而没过多久,还真让他找到了姬文川的身影。
今天姬文川穿着一件颇有设计感的斜襟黑色衬衫,衣襟更宽的那面绣有云纹和丹顶鹤,时尚之中又透着古典之美。
他闲庭信步一般欣赏着墙上的画作,身旁没有跟着其他人,倒是方便了乔清许上前搭话。
然而乔清许才刚迈出两步,就有人比他先到了姬文川身边。
那人一下挽住了姬文川的胳膊,仰着脑袋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姬文川微笑着回应,看两人对话的样子,显然非常熟悉。
不,不止是熟悉。
挽住姬文川的是一个可爱的男生,说话时虎牙若隐若现,看姬文川的眼神里仿佛有光在闪烁。
而姬文川的表情也很是宠溺,如果说他待客时的柔和是对外的,那他现在的温柔绝对是私人的。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举止亲昵,这画面放乔清许眼里,竟莫名看出了一丝旖旎。
他逐渐放慢脚步,大脑像是生锈了一般,想要运行却有些卡壳。
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逐一浮现……
杨建章说:姬文川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年轻。
姬文川问他:你送的礼是这套茶具,还是你自己?
蛛丝马迹渐渐拼凑出另一个版本的事实——
姬文川是gay?
还喜欢年轻男生?
乔清许的脑子有点懵。
所以那天他让姬文川做他的“第一个”客户,敢情在姬文川耳朵里听起来是在求包养?!
意识到这件事后,乔清许震惊得停在了原地。
他开始回忆那天的所有细节,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然而未等他理清思绪,姬文川已经走到了他近前,并看到了他。
秘书显然告知过姬文川乔清许想找他,因此他的表情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你专门来这里找我?”
这会儿乔清许哪还有心思想正事,况且姬文川的小情人就在旁边,他也不知该如何打开话题。
他掩饰好心里的震惊,说道:“没有,我只是来逛逛。”
“是吗?”姬文川倒也没怀疑,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有看到喜欢的作品吗?”
“暂时没有。”乔清许说,“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乔清许便扭头去了另一边,决绝的神情中带着点恍惚,仿佛正处于某种混沌的状态。
而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姬文川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陈秘不是说他想约自己时间吗?
怎么画展遇上了还直接就走了呢?
“干爹。”陶羽摇了摇姬文川的胳膊,好奇地问,“他是谁啊?”
姬文川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一个奇奇怪怪的小朋友?
第5章 日后你一定能够平步青云
冲击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睡觉时,乔清许的脑子里还是那个男生挽着姬文川的画面。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了,因为思维真的会不受控制地发散——
两人是情侣关系吗?还是包养关系?
如果是前者,男生看上去年纪很小的样子,为什么会找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朋友?
当然,姬文川确实多金又温柔,年纪似乎也不是问题……
如果是后者,姬文川看上去明明是文人雅士,怎么会有包养年轻男生的癖好?
所以他在床上会和他平时一样温柔吗……
打住。
乔清许翻身平躺在床上,用薄被蒙住自己的脑袋。
他突然有点理解杨彦为什么不敢贸然去找姬文川了。
姬文川确实是另一个圈子的人,那个圈子有一套独立的运行规则,表面上是清高雅致,底层逻辑却还是逃不开金钱和性。
乔清许连别人的玩法都没弄清楚,是怎么敢上牌桌的?
第二天周一,乔清许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去拍卖行开早会。
除了门卫大爷还认识他外,部门同事全是他爸走后新招的员工,没一个人知道他是前任老板的儿子。
之前乔清许得知杨建章想要悄悄给拍卖行改名,是因为有老员工给他通风报信。
后面杨建章便找各种借口开除老员工,尽管乔清许已经回来得够快了,但拍卖行内还是进行了大换血,他认识的一个也不剩了。
刚走进会议室里,便有同事主动招呼乔清许,说新来的实习生坐后面。
乔清许对这身份倒是无所谓,不过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杨彦的职位是拍卖行副总。他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银框眼镜,严肃发言的样子,还真像个领导。
每个同事都给杨彦汇报了自己手上的工作进度,乔清许听了听,这一季秋拍的东西都是普品,成交额怕是不会太高。
会议结束后,杨彦把乔清许留了下来。
等其他同事都离开后,他卸下那股领导范,问乔清许道:“昨晚没睡好吗?”
“嗯。”乔清许上下打量着杨彦,觉得他这副装扮有些陌生,也有点好笑,“你上班还要抹发胶的吗?”
杨彦面色一窘,尴尬地说:“今天周一,还是精神点好。”
“确实。”乔清许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姬文川那边有进展了吗?”杨彦问,“实在不行就算了吧,你看你精神都差成什么样了。”
杨彦已经默认了这事绝对会以失败告终,乔清许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姬文川拒绝他的理由仅仅是看不上福至拍卖行,那他还可以想各种办法。
但现在发现他和姬文川之间是存在着“次元壁”,他就算想找办法,也无从下手。
“他的事再说吧。”乔清许说,“你这边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的吗?”
姬文川那边没进展,也不能就闲着不做事了。
“你刚才听了他们的汇报,”杨彦说,“有感兴趣的可以去搭把手。”
老实说,乔清许一个也不感兴趣。
上千件拍品,大多都是万把块钱的东西,本身能挖掘的价值很小。
随便让哪个拍卖师负责,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想想上一家拍卖行,估价上千万美元的拍品也不在少数,对比之下,更是觉得前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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