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铃非要往他心窝子上戳,周厌一愣,问:“是不是和你当年所想的背道而驰了?”见江铃愣住,周厌笑了声,“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没有这个意思。”江铃连忙解释,“当年的话,我确实说重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不读书的话影响有多大。”
即使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江铃如今还是这样想,即使现在周厌已经出人头地,并不是如她所说,她依然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讲,“你确实做得很好,这点我没有说假话,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好了,停。”周厌不愿意听这些,从前江铃就喜欢说教,她强势,工作第一位,如今还是一样,周厌摇头,“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当年周仁告诉我,你有了新的家庭,是真的吗?”
江铃一愣,“怎么可能?!”她激动起来:“虽然我那时候重心并不在你身上,但是我从来没有过要找新家的念头!在我的想法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很奇怪,这对已经离了婚的夫妻,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周厌蓦地想起周仁所说的话,笑着问:“那你现在的男朋友又算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问,江铃突然哑了声,隔了这么久,他俩还是这样,一见面就没办法好好聊天,沉默好久,江铃承认:“我这些年一个人太累了,他追我,我就答应了,但是我目前还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就算要结婚,也会征求你的同意。”
“我的同意?”周厌反问,嗯了声,他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你不用不敢看我,我已经原谅你了,妈,当年确实是我误会了。”
听见这一声妈,江铃已然藏不住眼泪。
周厌直直看着她:“我也不会打扰你的婚姻,你结婚也不用征得我的意见,我已经成年,已经长大,不用再像从前一样连离婚都瞒着我。”
周厌平静地陈述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确实会生气,会控制不住情绪,然而事实却是时间过去太久,只是心里的刺没办法拔掉而已,而这根刺碰上去,根本不会痛。
江铃越发错愕,感觉周厌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她问:“你是我儿子,我不征求你的意见,征求谁的?家里的一切还给你留着,阿厌,我这些年一直盼着你能回家,你现在愿意和我谈谈实在是太好了……我……”
说话间,辣子鸡上来了,打断了江铃的话,江铃连忙说:“多吃一点。”
周厌看了一眼,尝了一口,太久没吃辣,有点接受不了,灌了一整瓶水,胃里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吃,和盘托出,“我已经不能再吃辣的了。”
江铃愣住:“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
周厌不解释,只说:“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样不会关心儿子。”
他的话让江铃心中刺痛,一时说不出其他话来,她确实不会关心儿子。
周厌喝完一瓶水,再喝第二瓶,心中也一点也不痛快,明明都把当初江铃带给自己的刺还给了她。
没喝两瓶,胃中隐隐不适,周厌笑了下,放下水瓶,“我们扯平了。”
江铃一愣,“什么扯平了?”
“恩怨,你当初骂我,我还给你。”周厌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时间说:“裴宝快下课了,我要去接他。”
江铃信以为真,当真如此,被他多刺几句也没事,难过又高兴地问:“阿厌,那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家看看?”
“再说吧,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周厌已经不在乎,“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以喊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宁裴帮忙,他不是我爸妈,没必要管我们家里的事。”
江铃隐隐觉得不对,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厌已经走了。
宁裴从实验教室出来,外面走廊人来人往,然而不见周厌身影,他四处张望,心脏直直下坠,不该期待。
他垂下眼,一个人往楼梯口走,手中的书直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对方闷哼了声。
那声音耳熟,不是周厌是谁。
宁裴一愣,然而周厌唇色发白,不像刚才那般生龙活虎,以为自己把他撞疼了,宁裴不由伸手掌心抵在他胸口刚才被自己撞到的位置,摸了摸,担忧地问:“这么疼吗?”
周厌摇头,“不是胸口疼。”
周厌忍着疼痛,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胃部,虚弱地说:“裴宝,我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周厌:我也没想到啊,一口辣的威力这么大
第39章 欢喜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中午刚出来,现在又进来,气氛沉闷。
输液室里, 宁裴皱眉看着护士给周厌插针,一声不吭,想不到中午虚惊一场,如今倒是来真的,所幸周厌只是单纯胃病犯了。
然而宁裴想起方才在医生办公室周厌所说。
吃了一口辣子鸡,喝了两瓶水, 最近饮水量比较大。
医生说,因为水喝太多, 对他的胃造成了一定负担,所以才会出现吃了一口辣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宁裴心中有个猜测, 起了不安。
周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仅仅凭那瓶药吗?
挪开落在周厌身上的视线, 宁裴垂下眼, 想要掩藏住此刻情绪。
他该问吗?
他不知道, 他依然和以前那样胆小, 怕听见不想要的答案, 双手紧紧攥握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擦着,却突然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那只手覆在他的左手手背上, 把他的手包裹住。
宁裴一愣, 周厌低声说:“对不起裴宝,我今天是故意的。”
他确实是故意的, 故意这么做, 寻找一个机会。
来的路上, 宁裴并未问缘由, 只是见到周厌跟他说胃疼时候的模样已经没办法想起其他,误以为周厌擅自离开再次实验的心也被高高抛下。
如今周厌主动提起,宁裴终于想起这件事,周厌明明中午和他一起吃过饭,怎么又会跑去吃什么辣子鸡?
“故意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这件事上,宁裴不解。
周厌沉默一会儿,点头,“是,我见到我妈了。”
“……江阿姨?”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宁裴显然错愕。
“对,她来找你,正好碰上我。”周厌并不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宁裴,是他主动邀请江铃去聊一聊,也是他故意没有告诉江铃自己不能吃辣,然而提起江铃,他语气低落起来,“我知道之前我错怪了她,是我太冲动不辨是非,我也想和她和解,但我没办法忘记当初她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所以我只能让她对我愧疚。”
宁裴已然明了,想起之前周厌告诉他江阿姨曾经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说他离开家什么也不是,那对年少时候的周厌打击有多大,宁裴能明白,而当年自己因为没有父母,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周厌和江阿姨吵架,还是得知江阿姨和周仁离婚,他也总是劝周厌要珍惜,却没有过问当时周厌内心感受。
如今想想,那对周厌根本不公平。
“那就不要和解。”看着周厌泛白的唇色,宁裴的手动了动,由手背向上改为手心向上,和周厌的手握在了一起,就像年幼时候,周厌在幼儿园的教室里牵过他的手,让孤立无援的他得到了温暖一样,如今,冰凉的双手逐渐生出暖意。
周厌一愣,笑了声,“好,听你的,不要和解。”
他确实强迫自己和江铃和解,可就算让江铃愧疚,他的内心也依然无法彻底放下,他和江铃的母子关系从来没有多么和谐过,年幼时候,他在冰冷的屋内等着江铃回家,可是他并不喜欢那种感觉,于是他跑出门,跑去找别人玩,江铃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对他大发雷霆,说那样不安全,周厌自幼倔脾气,和她吵了起来,后来一点也不收敛,可江铃发现确实不会有事之后,就不会再管他。
后来宁裴出现,在江铃离开家里之后,他终于有了可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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