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狗不会说话,它哪会告诉你乐不乐意。狗摇尾巴都不止一个意思啊。”
我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前后打脸的话。宋西川按了车钥匙,车灯一闪,让我远远就瞧见和夜色一样黑的车。
坐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系好安全带,等宋西川朝我看来时,我已经完成了这个事项。
宋西川的车没放车载香水,里面是淡淡的皮革味。我打开手机,发现页面还停留在桂望的对话框,上面还摆着他发过来的长长的话。
“欸,宋西川,”我叫他,“你和钟庆云是怎么认识的?”
宋西川反问:“你认识他?”
“上次去花店,发现他是桂望的男朋友,”我刻意省略了钟庆云的那些话,装作不懂问,“他为什么会认识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宋西川皱起眉,也许在努力回忆,也许在奋力思考,最后只是一句:“我不知道。”
我点头,“你有和他提起过我吗?”
“没有,”宋西川目视前方,“我的公司和他那边有业务往来,往来多了就认识了,和他比较投缘,但算不上很熟。”
“那他是怎么认得我的?”我补充道,“他说看我的脸很眼熟。”
“......”宋西川沉默着,像是突然哽了下,“照片?”
“是照片吗?”我佯装惊讶,“是什么照片?你放在哪里?”
宋西川说是他的钱包,我问他钱包在哪,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他好像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将钱包从衣服夹层内掏出,落到我手上时还留有余温。
我一打开钱夹,插放银行卡的那栏透明框里,摆在最上面的就是我的证件照。
略显稚嫩的发型,故作严肃的表情。
“居然是高中时候的照片,”我抽出一看,忍不住说,“这张这么丑,你还留着?”
“不丑,”宋西川顿了顿,“大学时你没有拍新照片,只有这张。”
“哦,对,”在大一到大三,除了新的身份证件外,我就没照过新的证件照,“这么一看,我也没怎么变。”
五官和现在别无二致,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不扎眼但异常耐看的,怪不得钟庆云一眼就能认出。
“是,”宋西川说,“我和你都没怎么变。”
我低着头,把照片重新塞回去,“忘记了。我已经把你的照片都扔了。”
宋西川的语气很无所谓,依然淡淡的,他说:“回头再送你几张。”
我以为他只是随口开玩笑,没想到当晚回家,他从书房里出来后,真递给我两张照片,一张是他高中时的证件照,另一张应该是近一两年工作的证件照。
我忙说不要,他却硬要给我,问我的钱包在哪,拿到后也不问我的意愿,把两张方方正正的证件照都塞了进去。
我不愿意,想拿出来,他就按着我的手不让我动。
宋西川的力气比我大得多,尽管他此时只是装模作样地玩玩,也足以让我抽不出照片。
他冬日的手掌粗糙又干燥,因为握笔姿势生出了的茧正抵在我虎口,几乎是覆盖住了我的整只手。我忽地一怔,停下所有动作,如死机一般。
“搁着吧,”宋西川说,“留在里面,多好看。”
我的钱包确实因为这两张照片多添几分生气,不再只是冰冷的银行卡和红钞票,但实际上也没几分生气——宋西川是上镜的,也是面无表情的,跟别人欠了他几万块钱似的。
“有你这么夸自己的么?”我吐槽他。
“实话实说,也算夸?”他笑了笑,又说,“放在里面,每天多想我一点。”
我盯着那两张照片看,没说话。
他碰了碰我,我眼都没抬,甩他一句:“你真不要脸。”
“我要是要脸......”宋西川一顿,“这六年你是不是早把我忘了?”
“对啊,忘了,”我说得理直气壮,“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事实证明,忘或者不忘,当人走到眼前时,总会想起来。”
我抬头看他,“不是吗?”
“......”
宋西川好一阵没说话,像是默认,又像是找不到理由反驳,但我依旧瞧不出他眼里的波动。
在我转回头,将钱包收起来后,他突然问我想不想养狗。
我说不想养,又反问他,我现在面前不就有一只狗么?
这带着调侃和轻微侮辱的语句也没有使现在的宋西川恼怒,他居然应下了,然后和我说,那你这做主人的,可不能把狗狗丢下。
正收拾东西的手一停,我没想宋西川是不是话中有话,下意识就说:“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第28章 细碎的阳光
六年的时间像按下了加速键,在学习、毕业、考公、工作与忙碌中结束。
日复一日没有新意的生活昭示着我的无趣,偶尔与朋友小聚会让我觉得依然活着,听到小妹的声音会觉得开心,所以我希望周边的人都能健康幸福。
生活的快进在重新碰见宋西川的那一天被暂停了,开始变得缓慢、容易晃动,如同透过宋西川发间的细碎的阳光,捧着也让人觉得像梦一样。
不论是他带来的悸动、悲恸,对我说的各种“真心实意”的话,都在不知不觉间唤醒我心底干涸的枯泉,让我想起已经快被遗忘的事,以及被掩埋的心情。
宋西川不过搬来一个多月,我却觉得这屋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门口的拖鞋,洗漱台的水杯牙刷,书房的电脑,衣架上的西装,沙发上堆叠整齐的被褥。
每天早上起来不用自己动手,坐到餐桌边就有热乎的早餐。
理想生活莫过于此。
宋西川会的菜样不多,但每样都能做得很好。他一个标准的完美主义者,不做到最好都不肯拿出手,我都不知道他给病床上的何知送饭时背地里偷偷练习了多久。
想象一下宋西川灰头土脸手忙脚乱的样子,我扑哧笑出声来。
旁位的小王转过头,“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我敲了敲桌面,“待会儿记得下班前把文件拿给局长签字。”
“哦,好的,”小王点头,打字间又瞟了我好几眼,像是终于憋不住了,问我,“何哥,你最近是谈恋爱了吗?”
“嗯?”我一愣,立马反驳,“没有!这话说得,我去哪儿找人谈啊......”
“那是有什么好事吗?”小王又问。
“好事没有,糟心事倒是有几件。”我心不在焉说。
一是宋西川依然揪着我不放,在我家赖着不走。
二是小妹最近电话被我妈限制,没时间和我聊天。
三是在那之后隔一个月又做了一次肝部检查,没检查出什么病变。
小王也许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用她干巴巴的语言说:“没事的,糟心事总会过去的。”
“希望如此吧,”我长叹一声,“现在先得把手头的工作做完。”
给自己加完油打完气,顿时又觉得活力满满了。双手一支,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晚上下班,我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小王拿着文件走了进来,一脸苦涩。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文件今天签不下来啦,有的地方需要修改,要稍稍加班一下了。
我和她说加油好好干,正准备走,她偏过头叫住我。
“最近天天来接何哥你上下班的人是谁啊?办公室里有别的妹子想要微信,但是几次都不敢去。”
“哦,你说他啊,”我顿了顿,想了一个确切的词,“不用白不用的车夫。”
还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车夫,强买强卖的车夫。
“喔,”小王点点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你们是舍友吗?住在一块的那种。”
“对。”
“那可不可以麻烦何哥帮我几个要个微信呀?”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妹子横插一嘴,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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