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酒柜上随便放了几个大盒子,盒子里是一摞摞没开的抑制贴纸。
给Alpha用的。
抑制贴纸这种玩意儿Alpha用的、Omega用的都有, 但绅士场子,当然只放给Alpha用的了。省得哪个Alpha闻到了哪个Omega人家的一点点儿信息素, 公狗发狂似的毁了场子。
游隼斜了眼那盒子, 自哂想道:他妈的,他倒是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东西。
哦,也用得上。
他去给制药公司投个千八百万, 公司可能能给他专门就他和金恪的信息素给他制定一款他本人专用的抑制贴, 让他以后再看见金恪就阳痿。
远远地, 游隼瞧见李文俊在二楼卡座上搂着女朋友冲他大招手。
“这边!”李文俊在震天的电音里大吼,“我操-你他妈终于来了!这边!我在这边!”
游隼随手摘了遮了大半张脸的棒球帽扔到了旁边沙发上。
他妈的。
管他那么多。
糟心事儿一桩接一桩,烦都烦死了。先痛痛快快玩上他一两个月再说。
等游隼回到酒店,已经快五点了。李文俊那几个向来是玩起来一场赶一场, 能玩上几天几夜不停场子的, 但游隼喝得实在恶心就先撤了。
他不喝酒,今天喝了几瓶低度数的酒, 烂醉不至于, 就是喝得胃倒酒精味儿泛恶心。有点头痛, 特别累。
场子刚到一半儿,手机消息声就叮叮叮响个没停。游隼嫌烦把手机扔给了侍应生,临到走才拿回来。
糊弄地洗漱了几下,游隼险险地撑着眼皮子躺倒到床上,才看了看手机上早就99+的未读消息。
都是工作群的。
没有金恪。
哦……游隼模模糊糊地想:还有陈姐。
陈姐好像炸了。
夜店包场。
还有他妈不知道哪个孙子偷拍了几段视频发到了国内微博上。今天晚上攒局的这一帮子人,当然是游大少爷在里头的名声最大。
但游大少爷自认行得正、坐得直,他们今天晚上就是几个兄弟聚聚,又不是过去开淫趴的。他有什么好怕被拍的?
游隼已经快要睡着了。勉强再看了几眼视频,他在跳舞……李文俊在跳舞……在poppin这一块,李文俊肯定还是比不过他……然后他和几个男哥们儿女哥们儿勾肩搭背喝了几杯酒……
在有陈思文,他的几个助理,还有游大少爷本人的微信群里,陈思文@了所有人:电话打不通,你们现在有谁能联系得上游隼的?你们有谁知道游隼现在在哪的吗?
他在哪儿,他不是在国外吗?
游大少爷在床上翻了个身,用糨糊一样的脑袋想。
放个假都不安生,这还当他是个人吗?
打电话打电话,工作群工作群……
算了。
毕竟陈姐。给个面子。他是出来放假了,不是从公司失业了。
抓过手机,游隼半醒半睡地在群里共享了实时位置。
-别叫,在酒店,睡觉。
他随手往上翻了几下群消息,突然看到一个小男生的自拍头像……这是阿杰的那个小助理吗?他……是不是见过?叫什么来着?
早不记得了。游隼睡着了,在睡着前还在模模糊糊地想:这个小男生好像是他在Prima的粉丝来着,果然还是他帅……至少在Prima最帅……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小孩儿……之前太忙都把这茬儿忘了,等……等明天睡起来就让阿杰换个助理吧。
游大少爷最后的大脑电路停顿在阿杰那张四四方方戴小眼镜的脸上。
游隼跟李文俊狼狈为奸鬼混了好几天,来前打的是要过来帮李文俊拍mv的幌子,过来以后俩人都齐齐把mv忘到了爪哇国。
不过倒不是游隼真有多喜欢鬼混,只不过因为一个是他跟李文俊感情好,另一个是在国内公司管着,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就算公司不让,连出门买听可乐都能被连他带贩售机的360度全景照拍到网上去。
好像他有多珍稀。
游大少爷一向只觉得他帅得很珍稀。
还有一个原因……他暂时不想一个人呆着。逛逛夜店,逛逛酒吧,迪厅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跳舞只想玩。
他不一个人呆着,就不会多想,就不会细想。不会细想金恪和他说的“我想你爱我”,不会细想金恪为什么会说“我不是想当救世主,我是想爱你”。
游隼不觉得感人。他不觉得感人。
他只觉得喘不上气来。他想到金恪说的话,想到金恪的脸,甚至想到金恪的手指、胸膛、膝盖,想到金恪的信息素,他都好像要喘不上气来,有一口闷气堵在他胸膛。
堵得他要哭。
“我爱你”是世界上最没有歧义的话,是一句无论怎么生搬硬套、强加解释都没办法改变它含义的话。
游隼以为,如果金恪不能在说出爱他的同时,听到他同样地说他爱金恪,金恪就永远都不可能说出这一句爱他。
他没有说。
那天回金恪酒店的路上,他们两个换了主驾副驾,剩下的一路什么都没说。
但他真的说不得吗?
游隼想,是金恪先冲撞上来说爱他。如果这是一场追尾事故,金恪是全部责任人。为什么被撞的那个人,却要噤口,却要克制,却要却劳心苦力地保持住他们两个人的距离?
金恪知道的,金恪知道最坏最坏的结果。
既然金恪都不在意,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金恪自己选的,就要自己捱着。
如果金恪受伤了,这是他自己选的。
如果金恪死了,那他给金恪赔命。
如果金恪最后害怕跑了……那他还是一个人。他一开始是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金恪走了,不过又回到了一个人。
他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对,他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都是金恪自作自受。对吗?
但那天剩下的车程中,游隼什么也没说。
金恪偶尔搭了几句话,游隼只是开车。
“呃,”李文俊打了个酒嗝,跟游隼勾肩搭背走出酒店电梯,“妈的,天都亮了……我昨天还跟我女朋友说我出去忙mv了……今天是回不去了,要不我一会儿在你这儿将就将就吧?”
八点,天大亮。他们几个兄弟找了几个舞社过来组局,美名其曰切磋技术,但技术着技术着最后就技术到了喝酒技术和纸牌技术上。
游隼给了半边肩膀让这个酒鬼扶着。“拉倒。你不回去我在隔壁给你开个空房间,你别去我房间吐我床上。”
“你……怎么这么不够义气!我,呃,”李文俊说,“别说床了……你只要说一声要用,我连牙刷子都给你!”
“……你恶心不恶心,谁他妈用你牙刷子?”
李文俊迷蒙地睁开两只眼,更还想说些兄弟情话,突然眼睛聚焦了一会儿,打苍蝇似的挥了下手:“嗨!没得住了!哪有隔壁,你还让我住你隔壁,你没说你隔壁住着人啊?”
游大少爷心说他怎么他妈知道隔壁有人没人。他又没有透视。
他正要说,猛然看见他隔壁房间大开的房门当中走出一个高个儿男人。他把门口的行李箱慢慢地推进房去,然后歪过头来,向游隼点了一下。
“好巧,你刚从外面回来?”
游大少爷险些把手里的李文俊扔出去。“金恪???”
李文俊迟缓的眉毛迟缓地皱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好像没听过。他睁大眼要把前面那个挺英俊的男人的脸看清楚:“这隔壁的……你认识?”
游隼盯着金恪。
金恪微笑致意。
游隼停顿了一会儿,说:“工作同事。”
“同事?”李文俊张大眼,“你们公司的?你们公司的人怎么都撵到这儿来了,是要带你回去……”
李文俊含含糊糊咕咕哝哝的档儿,金恪淡淡地上下扫了一遍他。
“朋友?”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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