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了第一,高兴点。”奚水拍拍周泽期的肩膀。
周泽期瞥了奚水一眼,“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高兴?能借题发挥,我挺高兴的。”
不然总是要心疼着奚水,将就着奚水,时时刻刻都在心软,都在无可奈何。
奚水不明白周泽期的意思。
他低头,乖乖地让周泽期把衣服给自己吹干。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我们还要和他们一起聚餐吗?”
周泽期用手掌撑平那块布料,“嗯,今天我们都没怎么吃饭。”
奚水想着,好像是的,中午在大礼堂和班长她们一起吃的盒饭,他没吃几口,好几个小时以前他就饿了,但光顾着和周泽期闹别扭,他都忘了。
“他们第一次见你,可能会敬你酒,你喝不喝?”周泽期低声问。
奚水想了想,“不喝是不是不给他们面子?”
周泽期:“……”
实在是没绷住,周泽期笑了两声,“谁跟你说的这种话?”
“经常听见别人说。”奚水为周泽期终于笑了而开心。
“但我酒量不好,没怎么喝过。”
周泽期直起身,将吹风机挂回去,用毛巾随便擦了几下身体,“你抿一口就行了。”
这样啊。
那没问题的。
“那你喝吗?”奚水追问周泽期,“你酒量好不好?”
“挺好的,”周泽期答道,“但我今晚不喝。”
奚水很认真地点头附和并分析道:“你当然不能喝啦,要是喝醉,我们还怎么一起睡呢?”
第四十章
“有点眼熟。”
“是眼熟。”
站在游泳馆外边的一堆人思索着为什么老周对象这~~么眼熟。
吴丰翼蹲在花坛上, “能不眼熟吗?京舞的台柱子,我们学校论坛的顶流,人气比老周还高。”
周泽期刚刚说过奚水这个名字, 但他们又不是京大的,没有瞬间将京舞台柱子和对方联系到一起, 经吴丰翼这么一说,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牛逼!”
“京体和京舞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吗?以前还总在论坛互骂,他俩怎么认识的?”
吴丰翼和张看对视了一眼,张看说:“奚水向我们老周表白的, 不过老周也就思考了……两分钟?一分钟?有一分钟吗?反正很快就答应了。”
体大的队长刘文斯不可置信, “老周这么好追的?”
吴丰翼撇撇嘴, “你也不看追他的是谁, 他就差白送了。”
也是, 学跳舞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那气质,那身板,那举手抬足,没话说。
周泽期牵着奚水的手出来,“走了。”
他们说的那家烧烤店是新开的, 老板也确实是北方人, 不过他老婆是南方人。
老板是个胖胖的青年,脖子上还有一大片纹身, 店里开了空调, 但有些学生崽子喜欢在外边露天吃, 进进出出, 开了也白开, 他热得满头大汗, 几个服务生也都满头大汗。
刘文斯说:“他老婆身体不好,不能劳累,只能干点收银的活。”
奚水正好听见坐在收银台后边的漂亮女人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开麦道:“傻逼,咳咳,团呐!”
吴丰翼觉得,老周以后说不定也是这烧烤店老板这样,忙得头顶冒烟,奚水仙气飘飘地坐在旁边。
老板瞅见一大群人高马大的男生,也瞅见了几个熟面孔,“又来了?外边坐吧,外边地方大,我再加几个凳子,要几箱啤酒?”
刘文斯粗略算了下人数,二十多个人,“先来十箱吧。”
反正明天周六,没课。
他们输这么惨,不借酒怎么消愁。
老周拿了第一,怎么着也得庆祝庆祝。
奚水在周泽期旁边坐下,他对生人不多话,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菜单。
“想吃什么和我说。”周泽期给他倒了杯小麦茶。
奚水把杯子推开,“我要冰的。”
“……”
周泽期踹了一脚刘文斯的凳子,“去拿一桶冰块。”
“好嘞!”刘文斯跳起来,跑去店里找老板要了一大桶冰块来。
奚水用手指指着菜单上边的一道菜,“我想吃这个土豆,还有卤鸭掌。”
周泽期用老板给的铅笔在这它们前边勾了两下,丢给刘文斯,“你们点吧。”
等上菜的时间里,气氛莫名地开始尴尬,也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离得近的会交头接耳地说上几句。
要么就低头玩手机。
奚水把杯子里的冰块倒进嘴里,嚼得咔嚓响,他的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认真掠过。
每个被他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背挺直。
因为奚水如果不开口,他给人的感觉是要比周泽期更加不容易接近。
还是刘文斯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气氛,他伸长脖子,对奚水说:“我姓刘,你叫小刘就行,我是隔壁体大游泳队的队长,这几个,是我队员。”
“我对面那个,是京体院游泳队的队长,他旁边那几个,是他们学校的,剩下的都是你们京大的。”
奚水点点头,“我叫奚水,你们叫我小……”
周泽期突然咳嗽了一声,“你们叫奚水就行。”叫什么小溪。
吴丰翼歪头咬开了啤酒盖,笑出声。
幸好老板这时候带着服务生端着两大锅铁板烤鱼过来,放在拼接的两张大方桌的正中间,“这鱼是熟的,现在就能吃,你们先吃,其他的菜马上就来了。”
奚水看了眼四周。
这是京大南门外的夜市一条街,全是大排档,大排档对面是一条小吃街,晚上手挽着手逛街的学生从学校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回顾他以前的生活,好像都是和舞蹈室、芭蕾、学习有关。
他在完成自己理想的同时,也的确失去了一部分东西。
奚水的走神,终于让一桌子人不再继续紧张。
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开,周泽期说不喝,就真的一滴都不喝。
他只顾着给奚水夹菜。
奚水说什么好吃,他站起来端着盘子往奚水碗里倒。
“老周你真不喝?你好不给我们面子。”
周泽期不为所动,“我今晚还有事。”
“这都几点了?啥事非得晚上做啊?”刘文咂了口酒,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周泽期垂着眼,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一言不发,没打算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
喝了两杯啤酒的奚水把毛绒绒的头从周泽期怀里穿过去,看着刘文斯,“白天做好像不太合适哦。”
“……”
这是今晚奚水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们说话。
一开口,就是一个炸弹丢下来。
周泽期捏起面前的一次性杯子,把冰水一饮而尽,拽着奚水站起来,“先走了,翅膀你把单买了,明天找我报。”
吴丰翼应了声“哎”。
奚水稀里糊涂地被抓着站起来,“鸭爪鸭爪。”
周泽期从盘子里拎了一只鸭爪就塞进他手里。
“……”
看着周泽期带奚水走得如此洒脱利落,刘文斯傻眼了,“我说错话了?”
吴丰翼摇摇头,“no,你只是提醒了老周而已。”
“……”
-
奚水慢吞吞走在周泽期旁边,晚上的风带着微微的热度,把奚水本来就被酒精冲得不太清醒的脑子吹得更晕了。
但勉强,还能好好走路。
“就这么走,会不会不礼貌?”奚水一边啃着鸭爪,一边问道。
“我们不讲那些,”周泽期用手背碰了一下奚水的脸,烫得惊人,“你酒量好差。”
只有“差”这个字在奚水耳朵里被放大了分贝。
他是不能接受别人说他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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