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宇见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也就不再挣扎了,他冷笑着拍了拍手:“你可真行啊楚熠,第一次算计你父亲用你的订婚宴,第二次用你的婚礼,你的疯狂程度真是一点也不逊色啊,连婚礼都能利用,你就不怕这辈子婚姻不幸吗?”
楚熠眼里覆上一层冰霜,捏着阎宇的手越发用力,阎宇面部迅速涨红,却依旧不死心地瞄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顾沉,扯了下嘴角一字一句地艰难说道:“哦,看来你不会有婚姻,因为你喜欢的人他不会原谅你!”
楚熠脸色一变,手上猛然收力,阎宇后面的话尽数被堵在了喉咙,他面孔痛苦的扭曲着,双目瞪大,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下一刻阎宇快要窒息而死时,楚熠一把甩开了他,阎宇跪在地上捂着脖子拼命吸气咳嗽,警察过来抓住了阎宇。
楚熠走到阎宇面前,黝黑锃亮的皮鞋与阎宇身上脏污的外套形成的鲜明的对比,此刻一个置身云端,一个狼狈不堪的戴着手铐,陷入泥泞。
楚熠双眼仿佛黑洞一般,黑漆漆、阴翳深沉:“后悔吗?选择追随他,整天东躲西藏,连件干净的衣服都没有。”
阎宇嗤笑一声:“楚熠,你就站在光明的地方了?可你为什么能站在光明的地方?”他忽然咬牙切齿激动地指着楚熠,“因为你命好,你运气好,你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得到一切,阎冠的笑容阎冠的夸奖,阎冠的鼓励,而我呢?从小到大犯错了要被惩罚,做对了事也不能让阎冠高看我一眼。
所以只要能让他高看我,依赖我,让他觉得我有用,不见阳光又能怎样!毕竟我就从来没有见到光!”
阎宇在自己大声的控诉中,被警察带走了。顾沉看着阎宇弯起的脊背,想到阎宇转身前脸上的戚然心中五味杂陈。
阎宇不幸的童年让他过分在意阎冠的评价,从身到心都被阎冠牢牢锁住了,让他无法挣脱,以至于单方面背叛了和楚熠的约定帮助阎冠逃脱。他也有不幸的童年,曾几何时他也像阎宇一样无比在意养父母的看法,为了得到一句奖励甘愿委屈自己迎合讨好对方。
如果不是知道养父母瞒着他还有个儿子,他也不会幡然醒悟。他很幸运他醒悟了,而阎宇就没这么幸运了。
可幸运这件事,本来就是小众概率。
楚熠见顾沉一直望着阎宇离开的方向,便猜到了顾沉可能因为阎宇的话而想到了自己,他走到顾沉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敛起眼里的阴沉,放轻了声音:“顾哥你和他不一样,你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认命,像坚韧的树一直向着阳光的地方生长,你坚定自己不读书,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而阎宇放弃了向阳的的路,把阎冠当成依附,才造成他今天的结局。顾哥,放弃可比坚持容易的多。”
顾沉转头看向楚熠,青年望着他的眼睛明亮如炬,仿若容纳了天地。楚熠就像一团炙热耀眼的火,总是能在他自我怀疑时给予力量。
顾沉轻轻点头:“走吧,救人要紧。”
地点锁定了,想要抓人就容易很多,俩人坐警方的车离开时,只留下了一波面面相觑的宾客。
去的路上,顾沉神情凝重,他们不清楚阎冠还没有没帮手,灯塔内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希望平静的海面上,今日乌云密布大雨将来。灯塔伫立于海水中,位置与岸边有一定的距离,负责这件事的队长让顾沉和楚熠等在船上,他们去灯塔里救人。
顾沉和楚熠没有意见,一切听警方安排。
当船一点点靠近灯塔时,顾沉眼皮子突突直跳,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海风越来越大,将轮船吹得摇摇晃晃,顾沉扶着栏杆,脸色有些难看。
楚熠脱下外套披在顾沉身上,攥紧了顾沉的手:“顾哥别担心,我爸妈他们会没事的。”
像是安慰顾沉,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顾沉点了下头,看着楚熠被冷风吹红的面颊,将身上的外套还给你了楚熠:“我不冷,你穿着吧,再说你不是恐海,可以不用上船的。”
楚熠还想和顾沉让一让外套,但见顾沉态度坚决,只好穿上了外套,担忧地望着高高的灯塔:“不跟来我不放心。”
轮船缓缓停在破旧的灯塔的前,警察刚要潜进去,忽然从灯塔外部的喇叭里传出了阎冠的声音:“想要我放人,我要见楚熠和顾沉。”
背景音是顾河西大声求救的声音。
张队不同意顾沉和楚熠进去,正在想别的办法时,阎冠笑道:“我这里有几十个汽油桶,只要我点火,这座灯塔恐怕都要被炸得什么都不剩了。”
张队长的脸色难看起来,人质要救,可他也不能让楚熠和顾沉犯险。
楚熠看向顾沉:“顾哥,你怎么想的,我们要进去吗?”
顾沉极力保持冷静,摇了摇头:“不能进去,我们去了并不能安抚阎冠的情绪,他恨我们入骨,最大的可能他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楚熠认同点头:“你说的对,如果我们不去,我爸妈他们一时半会儿反而不会有危险,如果我们去了,他就真的得逞了。”
张队长拍了拍顾沉肩膀:“还好你们够冷静,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脑子一热就进去了。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激怒罪犯的情绪,你们先回去,等到了晚上犯人放松警惕时,说不定是个突破的机会。”
顾沉思忖片刻,点头:“好,我们也不在这给你们添麻烦了。”
当游轮又一次载着楚熠和顾沉离开时,阎冠的声音明显有些急切:“楚熠,你们不救人了吗?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孝顺,看起来不过如此呢。”
顾沉深深地看了一眼灯塔的方向,无力的坐了下来,手掌微微颤抖。即便他急得焦头烂额,但此刻他必须冷静,不能破坏大局。
宾客散去后,顾沉也没心思吃饭,始终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海中央的灯塔,深沉夜晚,灯塔中散发着昏暗的灯光,仿若巨兽的眼睛。
楚熠勉强打起了精神,到厨房里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鲜虾面。他将面放在顾沉面前,解下围裙坐下来,笑道:“顾哥,吃点东西吧。”
顾沉转回头看了一眼面,面上有两只红虾还被拼成了爱心的形状:“没胃口。”
楚熠拄着下巴将面推到顾沉面前:“我知道你没胃口,我也没有,但担心也没用,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只能不饿着自己,然后等待。”
等待,这个等待无比漫长。
盛池在这时醉醺醺走进来,将手里的酒瓶放在桌上,勾住顾沉肩膀劝道:“你现在愁眉苦脸也没用,喝点酒,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人就都救出来了。”
顾沉看着酒瓶,指尖微微弹跳了一下。
楚熠忽然伸手拿过酒瓶,倒上一杯,一饮而尽,也许是喝急了,他轻咳了两声,眼尾也随之红了。
顾沉注视着楚熠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一瞬间意识到楚熠的难过、担心并不会比他少,而楚熠为了不让他惊慌故作轻松。但到底年轻,拙劣的演技并不能掩盖发他发自内心的感情。
顾沉拿起了筷子,在楚熠的注视下吃了一口面:“你也吃吧,吃完去睡觉,马上要零点了。”
楚熠露出些许笑意:“好。”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讨论他们之间的感情,彼此面对面安静的吃过面就歇下了。
楚熠走后,顾沉看到还剩下的半瓶酒,犹豫片刻给自己倒了一杯。
直到困意袭来,顾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深夜,海面上空电闪雷鸣,波涛汹涌。
顾沉熟睡时一直一直听到耳边有海浪声,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身边。一阵凉意袭来,浑身仿若陷入了冷水中,顾沉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
起初眼前的景物十分模糊,隐隐约约的看到从房梁滴下的水滴,顾沉皱眉倒吸一口气,此刻他浑身酸痛不已,手臂阵阵作痛。
他正想要看看自己的手怎么了,这才发现双手根本无法动弹,顾沉一瞬间提高了警惕,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
周围昏暗、潮湿,散发着巨大的霉味,耳边是清晰的海浪声,身下地面有节奏的摇晃着,顾沉瞬间意识到他现在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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