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刀疤男终于听出点意思了,他走过去,动作粗鲁地扯开他的黑布。
“谈条件啊?”
许久不见光,宋玉风不太适应地眯眼睛,他嘴角那个伤口蹭破了皮,淌下不少血迹。
缓了片刻,宋玉风抬头,“如果三百万不够,你开个价,多少我都给。”
刀疤男与同伴对视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宋玉风的话。
刀疤男讥讽道:“你一个混电视台的,哪来那么多钱?少他妈诓我。”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任南野抢过话,粗喘着说:“上虹省的宋老书记是他亲爹,他就是宋家公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上虹省下辖五个城市,Z市只是其中之一,宋文宗是Z市的大人物,那些年宋文宗的事迹刊登在街头的各类报纸上,后来还登上了大荧幕,即便是山野村夫也对他如雷贯耳。
名声暂时震住了两个绑匪,刀疤男顿时一激灵,他蹙眉,不敢相信的问:“宋书记是你老子?”
“还能骗你不成,”任南野乘胜追击,利用他们的畏惧跟人打心理战。
他跟着说了个网址,那是一场记者会,宋文宗唯一一次和自己儿子合照,被网友传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型论坛,这么巧,任南野查资料无意间看到,点了收藏。
“你打开网页自己看,”任南野皮笑肉不笑:“他确实是宋公子。”
刀疤男看了,脸色逐渐铁青,像是不小心碰到烫手山芋,不知如何处理。
“你们只是求财,没必要害人性命,”宋玉风偏头睨着人。
刀疤男犹疑不决,心里念着和雷鸿那点可怜的道上义气,又忌惮传说中势力滔天的宋书记。
宋玉风眸中隐现狠戾,说实话他这么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死死盯住那两人,却生生笑起来。
“雷鸿拿一百万要我们的命,但这笔买卖并不划算。第一,证据我早就上交公安机关了,他拿到手也没用。第二,电视台很快就会曝光梦马的罪行,整个Z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第三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杀了我,我老子决计不会善罢甘休,不如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拿了钱随便去哪个国家,也够你们快活好一阵了。”
黑暗中,月光倾泻而下,覆盖了宋玉风满身。他披着细碎的光点,在这心惊肉跳的气氛中巧舌雄辩。
“你....”刀疤男惊疑不定,“我他妈凭什么信你?”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宋玉风睨着金链子手里的枪,“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荒山野岭,不认路又没车,确实跑不远。
刀疤男有了一丝动摇。
“这样,我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去筹款,然后亲自跟你交易,”宋玉风在旁煽风点火,他了解歹徒的心里,为财的只要价钱到位,什么都好商量。
刀疤男和金链子拿不准主意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宋玉风身份特殊,按照任南野所说,枉然动手就是自讨苦吃,况且他开出的条件确实动人。
“怎么样?”宋玉风眸中漆黑,像一只蛊惑人心的妖。
刀疤男和金链子低头商议了一阵,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跟着他抬起脑袋,朝宋玉风伸出四根手指:“四百万,不二价。”
宋玉风的情绪沉入湖底,惊不起丝毫涟漪,任南野却瞥见他眼角那点狡黠的笑意。
“成交。”
第27章 猎枪
谈好了价钱,刀疤脸把电话丢给他,另一手拿出了那杆沉甸甸的乌黑短枪。
电话刚刚接通,宋玉风沉稳开口:“范叔,麻烦您帮我个忙。”
那边不太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传来稍显浑厚的声音:“是小宋少爷啊。”
“您有事吩咐?”
刀疤脸眼神阴鹜,玩似的用枪抵住宋玉风太阳穴,朝他比口型:“好好说。”
因这寂静黑夜,保险栓上膛的声显得格外刺耳。
电话那头的人故意粗着嗓子回话,任南野听出来了,那人压根不是什么司机,而是范小西。
宋玉风的胆儿也忒肥了,敢当着绑匪的面耍人玩。
小屋里的气氛骤然凝结,任南野呼吸几乎停滞,紧张地攥紧拳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竟然还看见宋玉风冲他挑了挑眼尾,十分玩味。
“时间紧,就不跟您绕圈子了。我和美国的一家报社谈了个合作项目,需要用钱,年初做预算没计划过,得自己垫,之后再回台里报销。书房保险箱的密码是2630,您取60万美金....”
宋玉风继续面不改色的演戏,说到这,他抬首看向刀疤脸,示意他给个交易地点。
金链子在手机上输入“南门街,明天下午三点,福乐大厦二楼。”
宋玉风说了碰头地址,“我朋友到时候会在那等你,你把钱交给他就行。”
那头没多少疑问,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刀疤脸和金链子兴奋地搓搓手,欣喜溢满一脸,以为马上就要发横财的两人笑得猥琐,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直到大门关闭,任南野才如释重负呼出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他的上衣全是汗水,紧紧地贴着后背。
脚步声走远,里屋恢复安静。
宋玉风见人脸色不对劲,抬起手掌,拍了拍他后脑勺:“怎么这副表情?”
任南野浑身一震,回过神来。
他蹙眉,小声说:“你还有没有谱了,万一露馅.....”
虽然是给范小西通风报信,只要他不傻就知道宋玉风话里有问题,但任何事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后面的事他不敢细想,压着自己做了个深呼吸。
“放心,他们暂时不会起疑,”宋玉风说:“我们两个打三个,拳头讨不到便宜,只能先拖延时间。”
任南野看着他没说话,眼神有些复杂。
宋玉风挨过去:“你紧张我啊?”
“.........”任南野语塞。
半晌后,宋玉风又说:“有我在,没事的。”
他朝任南野笑了笑,笑得有恃无恐。
任南野低声骂:“笑个屁。”
宋玉风更乐了,一下没憋住,笑意攀上了眉梢。
胸腔震动牵动伤口,方才挨得那几脚几拳全打在要害处,血腥味充斥在喉咙口,又疼又痒,宋玉风笑了两声突然咳起来。
“怎么了?”任南野立即挪过去,眉头紧皱,凑近了看他:“伤着了?”
下意识地想说没事,这两个字已经到了舌尖,但看着任南野凝眉,宋玉风改变了主意。
他点点头,说:“肩膀好痛。”
宋玉风眼尾下垂,猎豹就变作了无辜的兔子。
瞧得人心尖发软,任南野没辙似的把手搭去他肩膀,力道适中地帮他揉着,“这么聪明怎么不知道躲啊?”
“那些人没人性的,躲了也没用,”宋玉风偏了下脑袋,“后颈也好痛,”
任南野好脾气地换了位置,嘴里却嘟囔着,“叫你逞英雄。”
任南野专注的看着他的脖颈,宋玉风专注的看着他。
怕按摩手法不到位,任南野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按压:“还有哪儿痛?”
“还有....”宋玉风突然反手捉住他的手,拉到唇边,紧紧挨着嘴角的伤口,另一手揽住任南野的腰。
“还有这儿,”毫厘之距,宋玉风侧首,温热细碎的吐息尽数撒在他手背。
他柔软的唇瓣挨着任南野指尖,像亲吻也像无限温存。
“你亲我一下,保准儿百痛全消,”宋玉风眼神暗了暗:“嗯?”
月光柔韵下,宋玉风好看得有些不真实,加之嗓音本就动听,那个‘嗯’字还有点轻颤,像一把小钩子,酥到了任南野骨子里。
适才压下去的紧张感又来了,就像在金盛那晚一样,心里猛然一悸,这次的感觉不仅剧烈,而且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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