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赔,想要多少件都赔,”宋玉风攥过西装外套的下摆,将人拉近,亲自帮他系衣扣。
沉香和玫瑰的香气充盈四周,给两人萦绕出一个独特的宇宙,任南野仿佛又听到心里轻微的跳动。
第二次了,任南野喉头有些发紧,他压低嗓音:“限量的,说不定都绝版了。”
宋玉风瞥了眼logo,记住了:“我给你找。”
“说话算话?”任南野随口侃。
“当然,”宋主任轻声说:“我宋玉风一诺千金。”
人在灯下,能看清楚宋玉风的所有,他低垂的面庞、深邃漂亮的眼睛、密而长的睫毛,还有帮他系扣时蜷缩的手指,这个男人凶起来像猎豹,温柔起来又像一湾秋水,两副面孔都教人难以招架。
任南野垂眸,看着宋玉风替自己仔细系好最后一枚纽扣,还细心地抻平西装边角,他忍不住问:“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玉风抬首,他没笑,但身上肆虐的气息已全然殆尽:“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恐怕你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后面的话任南野没敢说,腹诽道:“耍人就耍人,耍什么流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听得见,”宋玉风先指了下自己左耳,又用食指戳了下他心脏的位置:“文明点。”
西装外套纽扣的位置偏低,即便全部系上也挡不住那点春||色,稍微侧头就能一览无遗。
宋玉风不看他:“走吧,送你回去。”
“诶,”任南野拽住他胳膊,“那林珊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宋玉风一把揽过他肩膀,“白先生看上你了,要带你回去聊聊。”
等在外室的林珊对着小镜子补口红,lancome新款的玫瑰豆沙色,她抿了抿唇,余光瞥见对面的房间推开一条缝。
林珊立刻站起身,露出职业微笑:“白先生,怎么样?”
“戏还行,不过细节部分还有探讨的空间,”宋玉风侧身,彻底将任南野挡在自己的影子里:“林助,我带李远去我那坐坐。”
朱茂探头望过去,只见任南野藏在宋玉风身后,面色潮|红,衣裳不整。
探究的目光里忽地变了,里头有鄙夷有羡慕还有不甘,但今晚的主角不是朱茂,自然没他说话的份。
林珊看了看两人,嘴角倏忽一弯笑开了:“行行行,新人不懂戏,您多担待。李远,跟着白先生好好学。”
接着忙不迭给人按电梯,跟怡春院似的。
地下停车场。
轿车还是那张白色保时捷,起步前,宋玉风突然侧首盯着他看。
那双含情眼是真漂亮,比作山比作水都不免落入俗套,彼时他像一尊动情的菩萨,禁忌又充满妍丽,瞧得任南野耳发红,心发慌。
宋玉风这么看了半晌,笑了:“安全带系上。”
“.......”
“哦,”尴尬数秒,任南野忙伸手朝颈后摸索,许是手滑,摸了几下都没够着。
他刚转头就听见宋玉风说:“我来。”
接着身子朝他压过来,任南野五官六感一向灵敏,不由得往后躲了点,还是没能躲开那阵好闻的沉香。
香气扑来,携着绵长的微醺。
扣上安全带,宋玉风瞧他不太自在:“怎么了。”
“没怎么,”任南野揪着发烫的耳朵,往阴影里躲,想着黑夜能替他遮掩几分是几分。
退回座位,宋玉风眼底染上了深深笑意,他神色自若地打火踩油门。
轿车驶上城市主干道,天际淅淅沥沥飘起了细雨。
静默几瞬,待心里杂七杂八的情绪消解得差不多,任南野还是说回了正事。
“所以,宋主任不反对我报道梦马的新闻了?”
没立即回答,宋玉风沉默着。
车子拐弯进了一条稍窄的街道,小区位置偏僻,地上铺着青石板,轮子碾过去,身子跟着轻微颤动。
夜色静谧,但雨声嘈杂。
任南野看着他瞧不出阴晴喜怒的侧脸,良久过后,才听见身边人开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宋玉风说。
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任南野暗暗呼出一口气,甚至连日来积郁的不爽都散了,简直是身心舒畅。
“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暂且这么定,但这件事毕竟牵扯众多,”宋玉风略微思忖,“你答应我,如果过程中危急性命,这起新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做了。”
“行,我答应。”
这么爽快?
宋玉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倒让人不敢轻易相信了。
任南野说:“既然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是不是该商量一下对策。”
宋玉风开车稳,走巷子也如履平地:“梦马的内部情况我还不太了解,你先说说。”
任南野往后一靠,姿势放松:“雷鸿这个人很神秘,行踪不定。他的贴身秘书叫林珊。雷鸿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林珊在打理,不过这女人警惕性很高,我只挖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要拿到雷鸿确切的犯罪证据,宋玉风得先想办法打入他的交际圈。
宋玉风问道:“雷鸿有什么爱好没?”
任南野想了想:“我听林珊说过,雷鸿是表痴,他在家里打造了一面玻璃墙,专门存放绝版表。”
喜欢手表,这倒好办。
宋玉风心里有了思量。
任南野说:“梦马还有个传统,每年的4月15日会举办梦马之夜,公司内部的颁奖典礼,邀请的都是跟他们有业务往来的人物。”
对头来车,灯光照亮了宋玉风的脸,他放缓车速:“其他的呢。”
“我戴了针孔摄像头,梦马的招生流程还有内部结构都拍下来了,之后剪辑一下应该能用。”
“不够,”宋玉风沉思片刻:“想要扳倒梦马必须有足够的证据,不然一旦露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他表情严肃,不像开玩笑。
任南野点头:“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雨水模糊了路面,雨刮器飞快晃动。
“你在明处,行事不方便,”宋玉风说:“之后我会用白监制这个身份接近雷鸿,想办法弄清他的毒品生意。这事报警不抵用,陈舟和他沆瀣一气,等于是公安系统的内鬼,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狗咬狗,关键时刻出手,才能一击即中。”
看着宋玉风严峻的侧脸,任南野再一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不是简单的过家家,弄不好命都会搭进去,但入局了就由不得自己选了。
任南野大义凛然:“那我呢,我怎么做?”
宋玉风微仰下巴,点了下后座:“座位上有个黑色钱夹,里头的U盘你收好了。”
任南野手长脚长,伸手一够就摸到了。
“U盘里拷贝了类似窃听功能的程序代码,”宋玉风说:“你想办法装进雷鸿的手机里,其余的事就别管了。”
原来他早有谋划,但任南野没法让宋玉风一人冒险,立刻说不行。
“就这么定,”最后宋玉风打断他,轻松地笑了笑:“别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一排排城市街灯在后视镜里倒退,合着碎散的雨珠,窗外犹如架起了一桥午夜霓虹。
奇妙也动人。
也不知是灯光还是错觉,任南野总觉得宋玉风的笑很温柔,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行了,下班就别谈工作了,”宋玉风调到音乐电台,“听首歌。”
只要是宋玉风决定的事,旁人无力改变。
跟他相处了一段日子,任南野也摸清了他的脾性,于是不再争论。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雨声徒然急促,豆粒打的雨珠砸在挡风玻璃上,摇曳着,敲打着,与黛蓝的夜幕一同压下来。
四首轻音乐过,保时捷驶进了小区。
任南野住的楼层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他看着水痕斑驳的玻璃窗:“这雨怎么突然下这么大,车上有没有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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