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丰年?”筱满支着额头,挠着眉毛,“他又打什么主意……”
晏伯远道:“或许他也觉得雁城的警察信不过,想自己查清楚案子呢?”他顿了片刻,“你要是实在担心赵尤,或许可以联系一下杭丰年,和他联手?”
小靖冲筱满摇头,筱满也不放心,说:“雁城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知道我存在的人越少越好。”他道,“对了,刚才老周在派出所的事情你才开了个头,他到底怎么受的伤啊?”
晏伯远就道:“他们派出所辖区里有个四合院,院里有棵柿子树,那院里呢有个老太太,养了好多猫,经常有小猫爬到树上下不来,老太太三天两头跑他们派出所去求助,派出所呢就总派新来的,年纪轻的去救猫,那时候就是老周了,总是他出面去救猫,有一回他又去救猫,树枝断了,人摔了下去,那树特别高,据说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也是老周命大,正好下面有人在晒被子,起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不然可能人就这么没了。”
“救猫就他一个人去的?”
“对啊,他前前后后去过好几次了,加上派出所也挺多事,别人也都不爱管那老太太的事,就他一个人去的。”晏伯远吞了口唾沫,道,“蹊跷的是,老周一同事老朱和我说,老周人摔了下来,那老太太就去去喊他们帮忙,那四合院到派出所,走路就五分钟吧,他们到了现场一看,老周拖着条瘸腿,满地找树枝。”
“找树枝?树枝有问题?他怀疑树枝不是自己断的?”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之后他就转了文职了。”
筱满问道:“他那段时间在办什么案子吗?”
“你问到点子上了,那段时间他们片区没什么杀人越货的大案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大的案子要数一场火灾。一个装修队帮人改造四合院,白天他们就在院子里装修,晚上睡在搭在院子里的棚屋里,一天晚上,装修队的工头的女儿满月,请大家吃饭,四合院里起了大火,火扑灭,在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对夫妻,男的是装修队里的,叫郑玉树,本来说和大家伙一起去吃满月酒的,在饭店里坐了会儿就说身体不舒服,胃疼,就先走了,他老婆,柳芳,平时就跟着他们装修队,帮着在工地上煮饭,洗衣服,干点杂活。”
“她没去吃满月酒?”
“那时她被郑玉树打了,脸上带了伤,一整个星期都没出过院子门了。”晏伯远道,“派出所走访了周边的街坊,说是都传柳芳给郑玉树带了绿帽子,还说看到过郑玉树在派出所附近徘徊过,有人说他是是想去找警察抓她老婆偷人。”
“两人都是被呛死的?”
“郑玉树的后脑勺有伤,但是致死是一氧化碳中毒,女的脖子上有掐痕,但也是吸入过多一氧化碳死的,从她的的手指上发现了汽油残留,地上还发现了女人平时抽烟用的打火机,那天天气干燥,造棚屋的建材又不防火,火一点起来就烧了起来,而且那些装修队上的人也说,男的打了女的之后,两人的矛盾就很深,女的动不动就说要杀了他,不和他过了,和他拼命之类的话。”晏伯远的声音渐渐低沉,说道,“延明明的父亲延长安,就在他们这个装修队里。”
筱满弹拨着指甲壳,道:“他是那女人的外遇对象?”
“装修队上的人都说不可能,延长安和那郑玉树是同乡,两人关系很不错,平时称兄道弟的,延长安的工作还说郑玉树的介绍的,那天郑玉树离开后,延长安没多久也走了,说是去给老乡买胃药去了。火烧起来之后,街坊四邻都赶着去救火,有人在救火的人里看到了延长安。”
“这案子到了周思畅手上?”
“没有,这案子因为牵扯到两条人命,一开始是他们派出所两个资历比较老的警察,一个叫钱英,一个叫王大成,两人接的案子,后来转给分局了,王大成早就不干刑警了,周思畅考上硕士之后,他也离职了,下海了,现在生意做得特别大,还改了名字,以前是大小的大,成功的成,现在叫什么王达诚,马达的达,诚心诚意的诚,就是那个诚意食品,专门做零食的,我这些都是和钱英打听到的。”
“火灾最后怎么结案的?”
“夫妻争执,意外点火烧着了屋子。”
“没别的可能吗?比如那天柳芳趁没人在棚屋,和外遇对象私会,被郑玉树发现,三人发生争执?”
晏伯远说:“这就不好说了,不过,钱英说,那时候他在王大成的桌上见过一张画像,问他是什么,他说是当晚有人目击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在火灾发生前进了那四合院,那个目击者平时会画两笔画,就自己画了一张画像给他。钱英和我担保,那画像画的就是延长安,钱英就说要去抓人,周思畅当时在边上,听到了就说,这得再找画像专家找目击者画一个才做数,结果第二天那画像就不见了,钱英再问王大成这事,王大成就说上报了,分局的领导自己会判断,钱英也没再追问了,这画像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晏伯远还道:“两人明显都是被烟呛死的,就用意外结了案,男女死者的家属也没要求立案调查,拿了包工头赔的钱就都回了老家去了。”
筱满盘算了会儿,道:“延长安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你知道吗?”
“说不清,钱英说他有印象延长安的闺女去派出所要报失踪,那时候王大成还没去做生意呢,还是他接待的延明明,但是这人也说不清是不是再他们这里失踪的,他就让她回户籍地报案去了。”
筱满说:“这话也不算不合章程……”他道:“你能联系上这个王大成吗?”
晏伯远说:“我在户籍里查了查,联系了他的家人。”晏伯远轻笑了声,“他们说他去阿富汗谈生意去了,当地没信号。”
筱满摇头苦笑,晏伯远道:“我查到他6月10号的飞机,飞去了雁城。”
筱满的脑海里闪出三个字:“如何岛”,手心里立时出了一层汗。他谢过了晏伯远,他看了眼外头,说:“现在外面风大雨急的,我们也不方便出门,等台风过去,我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和赵尤碰个头,把这些事告诉他。”
晏伯远道:“你们都注意安全,你放心吧,赵尤特别怕死,绝对不会干出什么威胁自己生命的事情的。”
筱满又笑,晏伯远还强调:“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何止八面玲珑,简直是千面玲珑,还是你们在雁城,既不是公职,也没任何名头,查这些事情要小心才是,有什么进展,我们再联络。”
筱满再次谢过了他,挂了电话,就往厕所走去。小靖喊他,问道:“你说那一对夫妻不会是延长安杀的吧!然后他就畏罪潜逃了!诶,现在我们这那什么时效怎么算的啊?没立案是不是二十年就过时效了啊?”
筱满没回答,进了厕所,扒着马桶就吐了。他还是想笑,想笑一笑缓解下紧张的情绪,想笑一笑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想附和众人的看法,不要太担心赵尤,他很聪明,他很懂得察言观色,他不会出事,但是他的身体有个声音却一直在和他唱反调。这个声音说着:现在台风这么大,赵尤能听到些什么呢?无非是风声和雨声,这时候就算有人突然走到他背后,他也听不到吧?习惯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掌握身边一切情况的人,遇上这样的天气,这样无法化解,无法屏蔽的干扰,这世界会不会在一瞬间让他觉得异常的陌生,他会不会寸步难行?
筱满再吐不出什么了,漱了漱口,从厕所出来了,小靖这时趴在桌上睡着了,筱满趁机偷溜出门,拿了隔壁的备用房卡开了尹妙哉的房门,蹑手蹑脚进去,屋里只有吧台上方亮着灯。筱满拿起就放在吧台上的车钥匙便要走。孰料,黑暗中,尹妙哉出声了:“你干吗?”
所有灯都亮了起来。尹妙哉坐起身,手里拿着两个耳塞,揉着眼睛看筱满。筱满嬉皮笑脸:“小尹,你是不是该换个耳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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