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他又在床上躺下了,发出轻微的鼾声。约莫十来分钟后,外面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那敲门声离他很近。接着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是隔壁叫的。”便关上了门。
赵尤继续打鼾,继续躺着,片刻后,有人来敲他的门了,一声,两声,赵尤没动,敲门的人开始用对讲机和人对话,道:“你看是不是601叫的,你打一下电话,妈的,我送到603,603说是601叫的,你快点看一看。”
过了会儿,床头的电话响了,赵尤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前台客气地问他:“先生,是您叫的客房服务,一碗面条是吧?”
赵尤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说:“是啊,都多久了,快半个小时了吧,你们怎么还没送过来?”
“您给开一下门,我们的服务员敲了很久门,您都没答应。”
“是吗?我什么都没听到啊?”赵尤挂了电话,下了床,抓着头发去开了门,那等在门外的年轻男服务生很不耐烦地问他:“你叫的面条啊?”
“啊,是,怎么这么久才来啊?”赵尤看着服务生端着的托盘里那涨成一团的面条,也不耐烦,“我这面条都陀了,怎么吃啊?”
“大哥,你是601,不是603,你自己报错房号了!”
赵尤往603看去:“我报错房号了?”
服务生把托盘塞给他,赵尤嘟哝着:“还好603的人没拿,不然我没吃上面,还要被记上一笔。”
服务生翻了个白眼就走了,赵尤拿着面条进了屋,开了电视,坐在电视机前不情不愿地吃那碗泡了很久的面条,吃两口,玩玩手机,刷刷微信。吃到一半,他搜了搜“延明明 如何岛工作室”,搜索引擎才跳出来结果,他的手机就显示“电量过低”,他唉声叹气地翻行李袋,找手机充电线,咕哝着:“如何岛?什么名字啊……不管了,和案子也没关系,睡了睡了。”
他把手机放在了床头充电,就又回到了电视机前,皱着脸边看电视边吃面条,一碗面终于吃完,他设了个闹钟,便关了灯睡觉了。
第4章 第一章(中)筱满
筱满睁开眼睛,屋里很亮,他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转过来一看,四点十分——他在床上闭目躺了两个小时。天还没亮,房间里那一整排落地窗的窗帘全拉着,他能听到海潮拍岸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永无止息。
房间里的灯全开着,筱满坐起来,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又看了看那只钟,才过了两分钟,四点十二分。还有两小时四十八分钟才到七点。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亮。他下了床,光着脚去吧台,倒了一瓶矿泉水进去电热水壶里,按下开关烧水。
他把电视机打开了,屋里热闹了起来,卫视台正重播一档综艺节目,男星女星扮丑演脏,欢声笑语不断。筱满走到书桌前推了下笔记本电脑外连的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输入用户密码,回车,一进入操作界面他就看到了一张地图,一个红点定位在雁城东市路58号的四季春快捷连锁酒店。红点一动不动。
四点十六分。
筱满坐下了,找到了一个名为“录音纪录”的文件夹打开来,里头仅有一个音频文件,标题为“20180814雁城公安局”。他点开音频,一个女人的声音先响起,女人听上去态度谦和,语调不疾不徐的:“小赵啊,你呢,别想太多,我们真的不是拿你当犯人审,要真打算审你,就带你去新大楼了,其实现在办公,处理案件都在新大楼了……”
筱满拖着进度条,跳到了一分钟后,赵尤的声音响起来了。他的态度也是很谦和的,他说:“理解,肯定理解,二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肯定是知无不言。”
筱满把电脑的音量调高了,向后仰着看着电视,听音频,抽烟。这音频里还有一个男人也会说上几句,这个男的筱满见过,认得他的声音,男人是雁城公安局搞刑侦的杭丰年。杭丰年和赵尤都管那女人叫“高队”。筱满咬住烟,点开了一个打开的网页,这是一个名为“高长青”的女警的百科资料页面。雁城公安局就这么一个姓高的女队长,正式职称是刑侦支队长。
水开了,筱满去泡了杯茶。四点二十分。
他猫在书桌前抽烟,喝茶,浏览网页,高长青的百科页面上只是罗列了她的一些个人信息,她是雁城本地人,74年生,毕业于海省警察学校,本科侦查学,硕士专业刑法学,著有不少关于犯罪心理和侦查问讯的论文,乃是雁城公安局的刑侦骨干,多次前往其他省市学习,开设讲座。网上除了一些她发表过的论文节选,参加一些座谈会的照片之外再没其他信息了。
筱满接连点开了其他几个标签页,有搜索引擎给出的关于“如何岛工作室”的搜索结果,每一条他都点开看过了,关键字匹配度最高的一个搜索结果是“必答”上的一个提问,一名匿名用户在2015年8月的时候发起过一个提问“有人知道如何岛工作室这个精英培训班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点击率倒不低。
除了这个问题,搜出来的其他东西要么是“雁城周边十大海岛旅游攻略”,要么是“如何在荒岛上生存”。筱满喝了半杯茶,点开微信,找到小靖。小靖最后发给他的信息一条是:“我查了查,要么是那个培训班很保密,要么是那个做视频的人胡编乱造,根本没这么个工作室,他瞎编的。”
另一条是:“人又不是赵尤杀的,他们就找他问问话吧,不至于拿他怎么样吧?”
筱满陷入了沉思,看着电视抽烟,综艺节目里还是充斥着笑声和古灵精怪的音效,片刻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笔记本电脑上。四季春里的那个红点还是没动过。筱满找到一个“外企女高管参加精英培训班后神秘失踪,杀人的竟然是比她大二十岁的老公?(下)”的标签页点开,这是个视频网站的页面,他点了播放,孰料那播放器却跳出来一条提示:亲爱的友友,该视频已下架哦。
筱满刷新页面,整个页面都消失了。筱满立即坐直了,微信小靖:昨天那个视频下架了,能恢复吗?
他又在视频网站上搜索上集,也找不到了。
过了许久,小靖那里没有动静,筱满啧了啧舌头,刷新了下搜索关键字为“延明明”的搜索界面,她的资料就比高长青丰富多了。1971年生,青岛人,学广告出生,在港岛入行酒店管理,于00年进入西美华酒店管理集团,当时西美华作为国人开办的高级酒店在涌入中国市场的外资力量的包围之下已经日薄西山,正是延明明以一己之力挽救了西美华,西美华的创始人鲍中华收她为义女,2012年鲍中华去世,延明明为其抬棺,葬礼致词顺序甚至在其子女之前。
至于她的个人生活也一直被人所津津乐道,有人说她其实就是鲍中华的情妇,也有人说她是鲍老板的私生女,还有人说她至今未婚,和手下一名经理长期保持情人关系。也有人在八卦论坛上爆料过她于2013年和一个年纪足够当她爸的老头结了婚。近日周思畅去公安局自首杀妻,这个爆料再次被好事的网民挖掘了出来,许多人纷纷询问详细,但那个爆料人直到今天都没再出现过,作出任何回应。
周思畅的年纪确实可以作延明明的父亲了,关于他的信息,网上并不多,筱满联系了晏伯远才得知了一二。周思畅以前在首都北区派出所做刑警,大学毕业,本科心理学专业的,当上刑警后办过不少案子,其中更创下了三天之内破坏两起杀人案的纪录,不过当了一年刑警后,他就因伤退居了二线,一边作后勤一边考了人民公安大学的诉讼法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是侦查学,拿到硕士学位后,他就去了中央刑事警察学校,也就是赵尤和晏伯远毕业的院校做了讲师。
综艺节目重播结束了,补肾的药水,补脑的药丸,补心的药片轮番登场。海潮声还是很清晰,一根烟抽完了,筱满又点了一根。
有人来敲门,筱满起身去开门,那拿着两顶遮阳帽的尹妙哉便进来了。遮阳帽都很巨大,一顶蓝的,一顶紫的,尹妙哉穿的是一件蓝紫色花纹的雪纺上衣,配牛仔热裤,手机插在裤兜里,冒出一大截。她问筱满:“你说哪一顶比较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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