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他这辈子走向严焕朝,与他从若即若离到心意互通,以后还有生活的点点滴滴、每时每刻需要共同渡过,这暂时的相拥何尝不是又一次起点。
第70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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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过道上狭路相逢,简单地互打招呼。
方沐风归心似箭,便向凌川告辞回去,对方却突然在背后喊一声他的名字。
此时方沐风快走到门口,回头站直身子,以目光询问。
凌川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地打量他半晌,然后没头没脑地问他一句,你以前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背台词,对么?
方沐风微微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却揣摩不出凌川这问题用意何在。最后,他只点了点头,回凌川说,是有过这个习惯。
此话一出就换凌川陷入沉默,方沐风便也沉默地看着他沉默,不知对面的人磨磨蹭蹭在盘算些什么。
他没多等太久,半分钟后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凌川终于收回定在他身上的视线,长叹一声,又似是苦笑道,好。
成年后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凌川一直处于苦闷彷徨中,事业停滞不前,找不到转型的路,又无法从别处找到安慰。父母只关心他赚不赚钱,粉丝只关心自我幻想中的他,娱乐圈的所谓朋友只关心利益。
就在凌川忧郁抑郁到了极点,每天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甚至想过退圈的那一阵子,严焕朝很不讲道理地出现在他生命里——他得到机会与之合作,这既是他的福祉,也是他的劫数。
严焕朝总对他报以真挚的肯定,手把手教他探索更好的自己。凌川打小就是家喻户晓的童星,见尽了天王巨星,论台上风采和台下气度能与严焕朝相比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么一个人物倘若看见你的好,眼中只有你,就更容易让人陷进去了。
凌川爱上了严焕朝的完美假象。
爱一个人意味着期待和索取,越是深爱就求得越多。凌川试图以一场出走赌严焕朝心里有他,然后他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而今方沐风给他带来了第二场败局,他让凌川看到了爱情中的残酷真相:严焕朝不是不会挽留人,只是他想挽留的从来不是他凌川。
方沐风说得一点都没错,一个人真想挽留你,你是怎么都跑不掉的。而你跑掉了,就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爱你。
而严焕朝让他就这么轻易地跑掉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概几年前,凌川分手后与严焕朝再见,那是他主动制造的相遇机会。那会他的自尊心被思念消磨干净,于是想借探班剧组中的某位主要演员之名,再看严焕朝一面。
两人难得再挨得这么近,凌川被严焕朝身上的熟悉气息撩得心潮澎湃,建筑好的心理防线随之溃不成形,产生的一个强烈想法是,当初他怎么能主动提出离开。
他禁不住情感裹挟,开口求和,严老师,之前是我不懂事。
严焕朝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淡淡地回道,这跟懂事不懂事无关。
说罢,严焕朝扭脸继续看向了不远处,凌川便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尽头处看见了一个约摸刚成年的年轻男孩。
在人们缕缕行行的片场里,尚有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高瘦白净的年轻人正在指指画画,转换不同语气和声线演着这电视剧的几个角色的戏份。
凌川与他隔得有些距离,加上年轻人更多时候是以后背或侧脸示人,看不太清对方的模样。但是凌川能确定的是对方声音条件不错,情绪爆发时哑而不破,一般时候念台词清亮又有穿透力,咬字也很清晰。身段也是显见的好,手长脚长,比划起武侠片的动作潇洒漂亮。
严焕朝眼带笑意地望着,表情透出了几分柔软。
凌川神色逐点黯淡了下来,一个寻常的小演员,却得到了严焕朝如此温柔的注视。
的确与懂事不懂事无关,不过是人在心不在了。
他凌川要这空壳又有何用。
等忙过一轮后,严焕朝和方沐风仅两人同行,到西南边陲的小城游了一圈。两人漫无目的也不讲效率地到处走走逛逛,偶尔在清静的寺庙树荫下一坐便是大半天,或租上两辆摩托车绕着海边一路驰骋一路吹风,碰上过云雨就双双淋成了落汤鸡……
回程途中,严焕朝带方沐风去探望独居大山中的洪瑛。父亲去世后,重获自由的洪瑛也无心重返公众视野中,而是独居深山与当地人一起生活一起歌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扎根于这片土地去感受蕴含其中的文化。
这些年洪瑛几乎访遍了当地的少数民族村落,耗费大量精力去学习特色的乐器和唱腔,结识了许多民族音乐人,为推广民族文化做出很多努力——先是花费近八年时间一手策划了有关民族音乐的纪录片,后是与一众音乐人合作推出了诸多民族音乐交流活动,目的正在于向大众、向世界展现非遗文化旺盛的生命力和独特美感。
经年的禁锢后,洪瑛终于得以在山野中自由歌唱。
对他们的突然造访,洪瑛表示很欢迎。来之前方沐风还担心不被洪瑛接纳,但对方亲切和善的态度很快就让他心里绷着的一根弦放松了。
洪瑛目前在当地的一家希望小学教音乐,这周正巧碰上孩子们排练话剧,于是便让自己的大影帝儿子搭把手帮个忙,从旁指导。
严焕朝看向方沐风,嘴角上扬:“我有个更适合的人选。”
于是这个任务就从严焕朝转到方沐风身上。
方沐风乐得接棒,每天领着一群小学孩子排练,并在客串了剧中的大魔王。跟这群稚嫩的孩子凑到一块,方沐风彻底放飞,整个人的状态也跟小孩儿似的,排练间隙还一人分饰多角绘声绘色地给孩子们讲故事,逗得满堂大笑。
洪瑛忍不住也笑了,笑得一双眼眯成月牙形,倒不是方沐风讲的故事本身有多好笑,而是讲故事的人令人心情大好。
“这孩子我挺喜欢的。”洪瑛对严焕朝叹道。
严焕朝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再次定在方沐风身上,锐气十足的五官化为柔和的样子。
他们在洪瑛这儿住了近两周,期间严景山忙里抽空来过。严大少爷看见方沐风也在,先是愣了愣,旋即便赏他一个冷脸。
方沐风习惯了,表面如常地钻进厨房帮严焕朝打下手做饭菜,这几天都是严大影帝亲自做饭。
四个人围着一块不尴不尬地吃了顿饭,气氛全靠洪瑛维持。
在整个偌大的严氏家族里,严景山有关亲情的美好体验全来自严焕朝和洪瑛,这俩大概也是少有的还能制得住他的人。看在洪瑛的份上,严景山也没将自己对方沐风的敌意表现得过分露骨。
饭吃到最后,严焕朝提到明天要动身回去,事因方沐风接到新工作。
“孩子们都很喜欢你,有空要多来,知道么?”洪瑛很认真地盯着方沐风的眼睛,嘱咐道。
方沐风心里有些感动,这些天与孩子们也建立起感情,他点点头:“我也很喜欢他们。”
饭后洪瑛闲情逸致上来,说要教方沐风认识独弦琴,严焕朝照旧在一边看他俩互动。
严景山没眼看,坐不到一会儿就黑着脸离场。
他们坐在露天院子里,大风掠地而起送来丝丝凉意。方沐风怕洪瑛冻着,便提出到屋内给她拿一件披肩,回头发现严家叔侄不知何时起就不在。
方沐风走路很轻,脚步声几乎安静不可闻。他路过虚掩着门的客房,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除了严家叔侄这屋里没别的人。
大概是好奇心被挠了痒,他脚下一顿,停在门外听了听叔侄俩的对话。
严景山依然出言不逊来意不善,直呼方沐风是爬床的小玩意,问严焕朝是不是来真的。
方沐风听出严焕朝回答的语气很是不悦,他让严景山对方沐风放尊重点,“以前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我能包容你随便闹。”
严景山被这话触怒了,很不怕死地嘴硬道:“我不能接受你最后就认了那小贱货,他除了样子还过去到底还有哪儿好?”
严焕朝声线更冷,态度异常强硬:“他的好你不需要知道,你接不接受不改变事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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