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没有什么能力在这样的风雪天里找到吃食。
闻屿野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连身上的伤痛都变得麻木起来,眼前一阵忽明忽暗。
鼻腔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从未有那一天感到自己这么脆弱过,他可能撑不过去了,为妈妈报不了仇,抓不住他哥,很有可能还会拖累他。
这样想起来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再多的闻屿野也已经无力思考了。
他只能虚弱的张了张嘴,拼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跟李溯说话:“哥哥,我可能就要死了。”
李溯正忍着嫌弃在给他换腰腹上的纱布,那股气味很是难闻,屡次不忍直视那伤口上糜烂的部分,真亏的闻屿野这变态的体质能带着伤带着他逃窜这么多天。此刻听到闻屿野说出来这种话,那个“死”字似乎也有刺激到李溯最近一只在紧绷着的脆弱神经,他不由张嘴打断他,有些不耐的说:“你不会死,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心里又想,闻屿野怎么吞下去那么多安眠药还在这强撑着不睡,明明他已经喂给他超出常人的量了,是不是还是喂少了。
总觉得自己闭上眼睛之后很可能再也不会醒来的闻屿野强撑着半张开眼皮,似乎是难过极了,正在经历着他十八年以来除掉被李溯拒绝那次最为伤心难过的时刻,他想他还很年轻,还没有做好准备和这个世界告别。
这次开口沙哑的声线里似乎都带上了哭腔:“哥哥,我真的还不想死。”
李溯心烦意乱的要命,根本不接他的话。
闻屿野却还不罢休开始絮絮叨叨的安排:“好吧,在我死掉之后,哥哥就还回到联盟吧,但是…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去找别的alpha,不然…不然的话我做鬼也不会安心的。”
那阵不断上涌的困意到底还是袭来了,闻屿野上眼皮无力的缓缓垂下来,最后虚弱的说出他临终前唯一一个遗愿。
他似乎耿耿于怀很久了:“哥哥,你能叫我一声老公吗,也算我们俩好过一场。”
但是在噬人的黑暗袭来之前,闻屿野看到他哥薄唇轻启,在越来越暗的视线里,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唇型不像是在叫老公,更像是又骂了他一声蠢货。
第59章
在做下这个决定之前,乃至于之后,闻屿野彻底昏睡过去,李溯为他完整换完所有的纱布,用雪水清洗自己被脏污的血沾染的十指的时候。
他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错的,又或者是背叛闻屿野的行为,这样重伤的闻屿野带着他躲避十二个区的追捕,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太幼稚了,而李溯此刻做的是非常理智的决定。
在所有事情未有定论之前,他们也会先救治闻屿野,总不敢轻易让他死去。
这样的想法直到李晟越带着人破门而入。
李溯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李晟越,还有在其旁边站着的齐梓淮,脑海里清晰的听见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哪里不太对,实验室的齐梓淮为什么会站在他父亲的身侧。
最重要的是,李晟越到底为什么会亲自来追捕闻屿野,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他到底想要什么!?
李溯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极其重要的线索,在他开口叫了一声:“室长。”的时候。
齐梓淮率先动作了。
他迈开腿走到昏睡着的闻屿野面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转身跟李晟越说道:“还活着,但是情况很危险,如果他死了,腺体也会很快失去活性,就不能用了,我们动作要快点。”
李溯的瞳孔骤然紧缩,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父亲:“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他的腺体?!”
恍然间那些曾经被李溯忽略掉的细枝末节,一些事情中李溯想不通的节点在此刻骤然贯通了。
原来是腺体,李晟越这么紧咬着闻屿野不放是因为他的腺体!
李晟越这时候视线也落到了站在一旁的李溯身上:“那就快点准备一下吧,就近手术,动作要快,灯塔那边的人可能很快就要到了。”
处在极度震惊中难以接受目前发生的一切的李溯愣怔的站在原地,直到看到他们去抬动闻屿野的身体,李溯才骤然回神一般叫喊道:“不!我不用他的腺体!我有……我有自己联系好的卖家!不需要…不需要用他的!”
这样伤情的闻屿野如何再能够承受的住腺体剥离的手术。
况且这样的手术本身就具有极高的风险。
眼看着闻屿野的身体已经被他父亲带来的人就要抬出去,李溯忍不住迈前一步:“你们干什么!?”
李晟越此刻可见是没什么耐心的,路延宸的人显然是给他找了不少的麻烦,他凝眉望着李溯,看见李溯竟然还想要做出来一个阻拦的动作时,彻底冷下来脸色,扬手就是一耳光抽到了李溯脸上:“不知轻重!”
这一耳光李晟越显然是动了真怒,李溯半边脸都又麻又木,紧接着就燃起一阵肿痛。
李晟越这时候抬眼看了站在李溯身后的手下一眼。
那人很快明了李晟越的示意,抬手往李溯的脖颈处一碰,李溯后颈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很快身子就往后软倒。
两人把李溯放进准备好的担架上,把李溯抬进了车里。
在这样所处第七区的一处偏僻小镇,某家私人诊所里,在这样一个非常简陋的医疗条件中,齐梓淮亲手做了一个联盟内史无前例的,有些惊心动魄的手术。
他就用手里的那把小刀,轻描淡写的就此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由于时间紧急,几乎是这边刚下手术台,闻屿野就被装上了运往安锡城的囚车里。
重伤昏迷不醒的闻屿野此刻还不知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一种怎么样的残酷场面。
李溯于手术后的第三天在第七区的市中心医院中苏醒过来。
他的父亲不在,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病床边站着的是齐梓淮的身影。
齐梓淮看他醒来,扶着他半坐起来,递给他一杯温水。
“手术很成功,有些轻微的排异反应,后续服用一些药物,应该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齐梓淮说完之后,看着端着水杯一口一口在喝的李溯,还以为他会问一下有关闻屿野的问题。
但是李溯只是沉默的将手里的那杯水喝完,然后抬起来眼睛问他:“原来你是我父亲的人?”说完他自己也轻扯了一下嘴角,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父亲从很早就知道我有在暗中准备,寻找腺体的事情?又或者说我这些年一直以为自己在暗中计划的事情,其实本来也是我父亲计划中的一部分?”李溯的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敲了两下:“手术竟然这么顺利,我这些年打的药是不是也是我父亲安排给的?”
齐梓淮对于李溯这些话并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要离开。
但是此时的李溯似乎也不太需要齐梓淮的答案了。
李溯于十天之后回到了安锡城。
安锡城内还是一片时局紧张的气氛。
李晟越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提前得知了李溯回来的消息,来到二楼时,他看到自己书房的门开着。
里面亮着灯光。
他迈开脚步慢慢走进去,看见多日未见的李溯正坐在他书桌后的黑色漆皮转椅上。
李溯看起来恢复的确实不错,脸上多了血色,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也和从前不太一样。
李晟越走近过去,开口说道:“李溯,你这样的行为很不礼貌。”他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温和,听不出来半点儿都动怒的样子。
“哦?是吗?”李溯好像特别无所谓的样子,抬手将李晟越抽屉里的一份文件丢到了桌面上,文件袋里滑出来的是闻屿野每年的体检报告单。
虽然现在问这样的话显得很可笑,但是李溯看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晟越此刻对李溯也没是什么好隐瞒的了,很乐意为李溯答疑解惑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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