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打算扔手机完事,可还没脱手,消息刷新:【我等你。】
陆景真是要给他气笑:【说了今晚不回去,你等屁等。】
小孩儿很耿直,甚至有卖萌的嫌疑:【别这么说自己。】
这冷笑话说得……也太没水准了!
懒得理他,陆景锁了屏,谁知对方跟算准了他反应似的,又催魂似的发来一条。
乔以棠:【又喝酒了?我给你煮个粥,压压夜火,还解酒。】
陆景:“……”又来了!这田螺姑娘……不,田螺小伙儿的既视感。
乔以棠为他洗手作羹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家里厨房墙上还挂着他恶趣味带回来的粉红可妮兔围裙。
一想到那个一米八六的大小伙子穿着个粉色围裙满屋转,陆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太太不动声色地投去一眼。
陆景抱着手机呱嗒呱嗒地回复:【不吃、别煮、别管我!】
他对小孩儿的态度堪称恶劣,犹如对待阶级敌人时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还是照片。
拉斐尔可怜扒拉地趴伏在地,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映衬着整一间空荡无人的大屋,显得格外孤寥冷清。
陆景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十几岁的小孩儿说爱他他不信,但要说依赖他,那就能理解了。
他也孤身离乡背井过,那种寥寂无倚的滋味他懂,尤其独处时那种惴惴不安的缺失感,静坐下来,似乎总有漫无边际的迷茫和忐忑……
心突然有点儿堵。
不见主人的拉斐尔可怜,独守空房的乔以棠似乎还要更可怜一些。
陆景心软了,好声好气地回道:【我晓得自己事,你乖乖先睡。】
那边没回了。
他吁了口气,扔了手机倒在沙发上。
陆太太神色慵懒,对着指甲上那堆鸡零狗碎的钻石流苏和绒毛团挨个琢磨过去,她状似无意地问:“对象?”
陆景装傻,“下棋呢?”
陆太太眯眼盯着指尖的钻石瞧。
“我劝你。”半天不见儿子坦白,她略为嫌弃地瞥去一眼,“眼光不好就要多问多听,别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景一蹬腿,“问你、听你啊?”
他想知道是不是有哪个同性恋也跟他一样深受亲妈逼婚之苦。
“所以我就说,你那眼光啊——”璀璨的水晶灯下,陆太太一双纤纤玉指端的是洁白无瑕美奂美伦,“就是屎。”
陆景:“……”这个粗俗的老太太是谁!!
“当初那个谁。”她对着小指上那簇造型猎奇的绒毛挂饰吹了口气,鼻子里颇为鄙夷地哼哼,“鼠目寸光,伪善虚荣,又自卑懦弱,真想不通的是我亲儿子,明明该是陆家无情种,却装十年寒窑命,捧着哄着把人当宝,结果还不是被人给踹了?哭唧唧回家来要死不活地闹,也亏得你是亲生的,不然我早踢你出陆家大门了!”
你要不是我亲妈——陆景面无表情地想,光是你提这黑历史的频率,我能跟你拼命。
陆太太还在继续,“你说人吧,分个三五九等不奇怪,我开我的名车游轮私人飞机,他挤他的公车地铁BRT,谁也没碍着谁。年轻人嘛,赤手空拳谁都不容易,这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咱踏踏实实一步一坑地走,倒也没有谁看不起谁的那些破事儿,怕就怕他自己心理扭曲,心态下作,还非要拿腔作势矫揉造作。”
纤指一晃,宝格丽小方镜里照出她刚敷完面膜的细嫩皮肤,她左照照右瞅瞅,垫着脚尖踢了儿子一下,“诶,我是不是得去补个针了?”
陆景生无可恋:“你喜欢就好。”
陆太太对这个答案表示不满,“——你瞧瞧你,才说你两句呢,不乐意了?不乐意那你就争气点儿呗,傻乎乎的不笑你笑谁?”
他的青春岁月确实傻逼过,可这亲妈时不时拿那段黑历史来戳他,陆景木着一张俊脸没走人也是给极了面子。
“别再让人一哄就乐颠颠地为爱坐单车后座去了喂,我的傻儿子哟!”
有的人,表面上风风光光,其实是个连亲妈都嫌弃的倒霉孩子。
【作者有话说】:
不止十八岁的小孩儿爱陆太太,我也爱她~~~今天是为陆太太打call的一天~
第81章 绩优股(上)
没多久,陆太太开始赶人。
这傻儿子轴得她脑壳子疼。
临行前,陆景扒着门框问陆太太:“真的不用我留下来陪你?万一那小孩儿没个分寸半夜上门骚扰怎么办?”
“就你这个小基佬——”陆太太一脸嫌弃,“战斗力还不如我的高跟鞋,我留你下来过年吗?”
“行吧——”陆景扭头就走,“小基佬回家了。”
还会怼人就是状态在线,没啥好担心的。
但临走前还是不忘交代香婶让司机小张和花园的老陈晚上注意着外头动静——这屋就俩男丁在,关键时刻还得他们顶上。
香婶送他到车库门口,说:“放心吧,物业保安那边也交代了,这几天加强巡逻,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些天阿四过去给你俩做饭。”
陆太太回来,香婶就没有再往陆景那边跑的理儿了。
陆景上了车,降下车窗,“行,您也注意点儿身体,外头天气热,有事就让阿四或者小张去跑行了。”
躲着乔以棠短途出差两天,一回来上赶着给陆太太伏低做小,陆景简直身心俱惫,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理,只想回家躺尸。
踩着一百八十迈一路飞飙到家,心里早已打好了主意,要是乔以棠敢没眼见地在这会儿往他枪口上撞,就别怪他陆爸爸狗脾气了。
这就是陆太太说的,亲生的狗脾气。
结果开门进屋,迎接他的却是满屋的悄然,别说乔以棠,就连拉斐尔的狗影都不见。
晕黄的壁灯泻开了一地的柔和,透过玄关那扇风格简约的屏风隔断,落下的影绰一路延伸到脚下。
熟悉环境里的静谧最容易激发认知放松。
满腔的郁结,在这瞬间得到了彻底的安抚。
陆景摇摇头,笑自己实在太过草木皆兵。
他扶着鞋柜站了一会儿,不知所谓地把杂物篮里的钥匙串拨得哗啦作响,钥匙扣上缠着卡夹,他随手翻了翻,一面是门禁卡,另一面是附中校卡。
正中照片栏,少年眼神锐利,贴着头皮整个儿剃青的发型在棱角分明的五官映衬下是恰到好处的飒爽,唯独那微翘的嘴角流露出几分稚气而自信的张扬。
陆景没忍住,对着照片轻佻地吹响了口哨。
好精神一帅小伙儿,真要放gay圈里,那得逼得多少塑料花姐妹反目?
口哨声惊动了人,乔以棠从厨房门探出半个身子,小崽子目光如炬,在昏暗的灯光中精准无比地逮着了玄关处那道站没站形倚着门板的身影,双眼蓦地一亮。
“回来了!”
乔以棠颠颠地从厨房跑了出来。
像只小狼狗,陆景心想,静下来可可爱爱,凶起来气势十足,还会觊觎主人的那种。
“站门口发什么呆。”乔以棠说,“到了家也不进屋。”
他轻怂鼻尖,没嗅出酒味,便弯腰去鞋柜里拿拖鞋。
德比鞋鞋带散开,下一秒,陆景只觉脚踝被捂得一热,左脚便不由自主地借着那力道微抬,继而套上了家居拖鞋。
乔以棠单膝跪着,姿态虔诚得像祈祷。
脚踝被人不轻不重地捏着,热度一点一点地渗入皮肉,顺着腿脖子,沿着双腿、经由全身血脉扶摇直上,饶是老社畜本畜,也免不了要面红耳赤。
陆景没喝酒,却仿佛有点儿上头,颊边躁意涌动。
眼眸微垂,恰逢乔以棠抬起头来,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三秒。
暖光被人为地调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亮度上,披撒在少年肩头,像是荣耀星光破开光年选中的骑士。
陆景嗓子发紧,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乔以棠截了去,“累了吧,先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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