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可以一直抗拒,一直不肯低头。但那样下去只会让覃家觉得他不可控,继续变本加厉的控制他,直到把他逼退回他们画好的那个框线里。
从那天开始,覃清野退步了。事实上,他也必须退步。
他敛去自己身上所有光芒,他逃课、打架,努力把自己变成他们眼里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但没有人知道,趴在桌子上的时候他是在听课的,那些所有看上去崭新的课本和习题他都悄悄翻过。
升高中的那场考试,他精准卡线,如愿入了涪城二中,躲进覃家的势力偏角。
但躲起来只是一个让他们放松警惕的缓冲,他真正想要的,是绝对自由。
而能真正能脱离覃家视线范围的学校,就只有青阳高中。
又一年的隐忍,他终于等到了一个适当的节点。
他匿名将所有准备好的材料寄送给当时有强烈意愿收购FT的团队,只候佳音。
舆论的轰炸如他所料。
但想逼迫覃家把他送进青阳绝非易事,那只是覃清野计划的一个开头。
只是他计划的第二步还没实施,洛家竟直接公开宣布他要入青阳,直接逼的覃家不得不松口。
他不愿深想洛家这样做的原因,他只知道,他距离自己的最终目标又近了一步。
但他没想到,覃家还是能够找人监视他。虽然没有从前那样做到每时每刻覆盖,却也同样令他如被针毡。
哪怕是刚刚来医务室的路上,也是如此。
覃清野背着丁知朝无声苦笑,可当他转身的时候,脸上挂上的,却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笑意。
他赌丁知朝只是在诓他,于是故作不解的反问:“说什么呢,丁医生?”
丁知朝齿间磨压,终究还是没说一句话。
覃清野努力把下弯的嘴角提上来:“外面阳光正好,我得出去晒晒。”
推门而出的一刹,覃清野深压下的难过反噬而上。
两年来,从怀疑到信任,本该站在他对立面的丁医生实在帮了他太多。
最后这一步,或成或败,他都决计不能再牵累丁知朝。
窗外,明媚的光线带着初秋的微凉悄然流转,也落在不远处的走廊尽头。
忽然,那光线里照进一个人影。那光影寡淡,却深印入覃清野心底。
阳光下,洛溪衍的声音染上几分暖意:“你没事吧?”
看着人影周围的光晕,覃清野的步子忽然变小。他生怕靠近过去,又发现是一场空梦。
覃清野停在距离洛溪衍一步之遥的地方,唤了一句他的名字。
“洛溪衍。”
那光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覃清野又喊了一遍,像是在确定。
“洛溪衍。”
“怎么了?”
覃清野大踏一步,不假思索的紧拥住洛溪衍。
原来有人等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知道靠了多久,直到下课铃响起,覃清野才从沉湎回忆的状态里跳出。
他后撤一步,眼睛眨的像是按了加速器。
他抬起手,无意义的虚晃了两下:“你不是也抱过我,我这是还回来,懂吧?”
洛溪衍眸光一垂,又忽而抬起:“那你亲我的那口,我是不是也该还回来?”
覃清野的眉间一拧,脑中的记忆迅速切到刚搬到宿舍时的场景。
那时为了偷洛溪衍一点信息素,好像的确是当众亲了他一口来着。
覃清野当然不能说最早还是洛溪衍先动的嘴,只好耸耸肩膀:“我说过,你亲回来就是了。”
洛溪衍缓慢将压下胸腔里的那口气顺出去,一言不发的往教室的方向转身离开。
这一番话下来,洛溪衍确定了覃清野是真的一点也记不得昨晚的事。
洛溪衍本以为确认了这桩事实,他心里会轻松一些,但当事情真的被确认,一种奇怪的空落感却顺着心口蔓延开来。
他收紧心绪,努力填补心口的空缺。
覃清野快步跟上去,他环顾一周,刚才跟踪他来的人现在已经不见了。
他碎步向洛溪衍靠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司夜他,是好人吗?”
洛溪衍本不打算接覃清野的话茬,但耐不住他反复问同一个问题,也只好说了实话:“我看不懂他,他身上就像隔着一层塑料膜。只要有人靠近他,那层膜就会猎猎作响,提醒他带好面具。”
覃清野锲而不舍,刨根问底的确认:“在你看来,他是个好人吗?”
洛溪衍脚步微缓:“是吧。”
“那就好,”覃清野喃喃道,“那就好……”
·
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刚好响起。
突兀的铃声让他回想起在覃清野进医务室治疗时,司夜让他小心覃家现任继承人的话。
回忆起那张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脸,洛溪衍再次陷入沉思。
时间倏而一过,转眼到了晚饭时间。
明天就是奶奶的忌日,但洛溪衍却迟迟没开口叫覃清野。
恍惚间,覃清野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教室。
洛溪衍手心的电话震动起来,那是司机在通知他已经到校门口的信号。
他没有接,快速收起东西离开。
刚踏出门口,他又折回座位,写了一张纸条,压在覃清野书角。
他沿着甬路的最边缘逆行,一路向大门口走去。
踏出大门,他就看见母亲的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覃清野?”洛溪衍试探的叫道。
覃清野转头,拂过额角的薄汗:“早知道你这么慢,我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第36章 好奇你的腺体位置
洛母一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来,就顺便把事情拜托给小野了。”
她从提袋里拿出一块花瓣型的香水皂,拆开一角递到洛溪衍跟前:“香不香?”
洛溪衍淡淡的嗅了一下,那香水皂就被送到了覃清野面前。他凑过去闻了闻:“这味道好熟悉,内里翻涌着清新,就是不知道哪里闻过。”
洛溪衍淡淡道:“我的信息素。”
“……”
覃清野困在咽喉间的声音一哽,忙打岔道:“呵呵,是吗?”
他一时失言,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着补。
他的眼神飘到洛溪衍身上,但他好像是过度关心了,洛溪衍似乎并没有关注到刚才的插曲。
洛母把花皂收到袋子里:“我就是偶然听说有人以阿衍的信息素为样本,做了这么一款皂,现在闻起来,的确有6、7分相似,我挺喜欢的。”
她眸光一转,视线变化间,司机已经拉开了车门。
覃清野的心也随着半开的车门向前一扯。
关于去参加洛奶奶葬礼的事情,虽然上次确认过,但覃清野却总是不安心。
他提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洛母却忽然转身跨上他的臂弯:“咱们先回家,明天老太太的祭日要起的很早,今晚也要忙到很晚,再不回去晚饭都吃不上了。”
覃清野原以为洛母只是来确认一下情况,会明早再来。可看眼下这架势,她似乎是要现在就要把他和洛溪衍接走。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在洛溪衍家住一夜?
“假已经给你们请好了,走吧。”说着,洛母带着覃清野坐进了后座。
洛溪衍坐在副驾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向后望去。
看着覃清野脸上的笑容,又扫过母亲手里的花皂,洛溪衍心头蒙上一层薄雾般的疑惑。
覃清野为什么会觉得他的信息系味熟悉?
饭后,他们忙前忙后的准备了很久,直到晚上11点才将将停下。
洛母看时间太晚,就索性让覃清野去休息。
想起半晚上洛溪衍都没怎么和这孩子说话,洛母又不免担忧起来。
她阻止了要带覃清野离开的管家,只说要亲自安排。
乖觉的同洛母互道晚安,覃清野在他今晚要临时休憩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这房间的装饰色调很淡,和某个洛姓人的风格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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