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迟垂眸思忖了一会儿,答道:“袁怡提到了林茗好像是去年他们找过的律师,但是上诉失败了,于是林茗就发起了这项计划。”
“林茗?”晏钧重复了一遍名字。
“嗯。”温予迟随意答道。
晏钧注视着温予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怎么了?累了?”
“还好吧。”温予迟低声应着,“只是刚才袁怡跟我讲了一些山里发生过的事情。”
闻言,晏钧顿了片刻,抬手轻轻拍了拍温予迟的后背:“嗯。”
两人整理了一下资料,前后走进了晏钧的办公室,晏钧先把椅子拉开让温予迟坐下。
心里的包袱卸下了大半,温予迟脱力地坐下:“晏队,为什么林茗的资料那么少啊?”
“我想过一种可能性。”晏钧蹙眉道。
温予迟知道自己和晏钧应该又想到一起去了,“你是不是也猜测,为了掩人耳目,林茗和盛毅互换身份了?”
晏钧点点头:“是。但我并不觉得这样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论林茗是什么身份,我们掌握的证据都不会改变。”
“可能这就是自发组织的局限吧。”温予迟叹了口气,“什么事情都考虑欠妥。从救人方式,到整个行动模式和节奏,都欠妥。”
晏钧瞧着对面这人,弯了弯唇角:“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个领导了。”
温予迟闻言一愣:“嗯?没、没有吧,我其实只是随便评论一下,都是瞎说的……”话没说完,他便看见对面那人站了起来。
“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晏钧起身,笑着对温予迟郑重地说道,“你转正了。恭喜你成为钤泽市刑侦支队的心理侧写师。”
第106章 来访(第五案完)
直到半个月之后,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案件才算告破。法医对去年牺牲的那位警察的尸检报告重新做了调查,发现其早已被下了慢性毒药,而下毒之人就在钤清山所在区域的一位负责人,也就是化工厂和钤清山为非作歹数年的“靠山”。
深藏数年的罪恶被揭开了遮蔽物,暴露在法律之下,所涉及的人都先后被上诉。
但已经被卖去深山之中的数名女性,其中的一部分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连尸骨都不知道被埋在什么地方。而另一部分,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连至亲都认不出。
而从中获取暴利的人贩,却没有半点负罪感。
拿到结案报告的温予迟在晏钧的办公室里坐了良久,一言不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扰得人难以清净。
温予迟垂眸,睫羽轻颤。
“温予迟。”晏钧如此唤着他的名字。
温予迟却无暇顾及晏钧温和的语气,蹙着眉问道:“你说究竟是为什么,好人往往活得痛苦,而恶人总能逍遥自在?”
静默良久,晏钧才沉沉开口。
“被恶人所害,却要克制自己不要逼恶人更恶,是世间最大的痛苦。”
又是半晌沉寂,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桌面一点浅浅的浮尘上,印出点点细碎的光圈。
晏钧轻声打破了沉默:“对了。你之前说过,想去旅游。”他说完微微顿了顿,对着温予迟弯了弯唇角,又问,“想去哪里,想好了么?”
温予迟把视线从那圈浅淡的浮尘上挪开,说:“还没想好。可能想去山上放松放松。”他耷拉着眼皮,“但是……”
“但是什么?”晏钧注视着温予迟,等他把话说完。
“但是我可能得先去处理我爸那边的事情。”温予迟抬眼,“我可能会被要求交出我手上的所有股权,不然我哥不会善罢甘休。”
思忖片刻,晏钧才接话:“这件事…没有任何争取的余地么?”
温予迟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他睁大眼睛注视着晏钧,问:“你希望我去争取?”
难道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晏钧会介意自己的经济状况。又或者,晏钧喜欢上的是自己的少爷气质?
温予迟回想起两个人刚刚开始有点暧昧的那段时间,晏钧总是喜欢称呼自己“温二公子”——或许这才是晏钧喜欢自己的点。
晏钧:“你如果不想放弃你在公司的利益,那我建议你去争取。”
温予迟坐直:“那如果我放弃了…你介意吗?”
“我?”晏钧似是没想到温予迟会这么问,蹙了蹙眉,“我不介意。你什么样我都不介意。”
“真的?”温予迟试探道。
“真的。”晏钧的眉心舒展开来,点点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站在你这边。”
温予迟一怔,松了口气:“我刚才还担心……”
“担心我会介意你没钱?”晏钧看穿了温予迟的小心思,忍俊不禁,“怎么会呢?你别忘了,我都被你掰弯了,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放你走?而且,你如果没钱了,我养你。”
温予迟的眼睛里一下子像闪着光似的:“你、你什么我?”
晏钧瞧着对面这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刚才说了句多么肉麻的话,于是马上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低声道:“你刚才听到了。明知故问。”
在这种事情上,温予迟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胳膊趴在桌子上:“那你就再说一次嘛!三个字而已……这么惜字如金吗?”
“我养……”
“咚咚咚——”敲门声蓦地响起,不合时宜地冲断了两人之间的打趣。
温予迟下意识地迅速坐直了身子,朝门的方向看过去。
晏钧看了眼温予迟,又清了清嗓子,才对门口道:“进来。”
听到里面人的声音,警员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先看着晏钧,然后又看了眼温予迟,才对晏钧道:“局里来了个人。”他犹豫了几秒,才继续说,“那人说自己是温予迟的父亲,找他有事。我叫他不能妨碍公务,他说有急事。”
温予迟的心跳漏了一拍,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秒都没耽搁地出了门,往楼梯的方向跑过去。
大厅靠近大门的地方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温予迟在离他两米之外的地方站住,忍住不大幅喘气,小心地开口:“爸。”
“你在这里干什么?”温帆朝眉头紧锁,语气并不是火冒三丈,而是有一种被压抑住的愠怒。
“爸…我、我在这里…”温予迟定了定神,“在这里工作……”
“谁让你在这里工作的?”温帆朝立马反问。
“是我。”
还没等温予迟开口解释,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温予迟愣了一瞬,猛地回头,只见晏钧正在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近,然后站定在温予迟的身边。
“晏、晏队。”温予迟小声喊了句。
“嗯。”晏钧轻轻回应道,随后注视着温帆朝,主动伸出手,“您好,我是刑侦支队的队长,晏钧。”
温予迟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晏钧吸引了去——他本来以为晏钧不会下来的。
温帆朝看着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皱了皱眉,冷冰冰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明的情绪:“我找我儿子,没找刑侦队长。”
晏钧笑了笑,收回手:“您儿子在我队里,现在是他的工作时间。我有责任对我手下的人负责。”
温帆朝:“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和你无关。”他冷冷地打量了晏钧一番,又说,“你就是个支队队长而已吧。我和市里的哪些人有什么交情,你应该有所耳闻。有些事情,不该管的就别管。”
“我不知道您与市里有什么关系,我只管我手上的事,和手下的人。”晏钧平和地回答,语气不卑不亢。
温帆朝似乎并不屑于和晏钧争论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他一把拉住温予迟,二话不说就将人往外扯。
温予迟看父亲眼色不对,便迅速回头给了追上来的晏钧一个眼色,示意他别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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