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156)
江浔只得应一声, “我是没问题的, 别人不来惹我,我也不会惹别人。”
顾守锋瞪江浔一记, 又不能不管他,“别站着了,趴下, 给你上药。”
江浔, “我自己会上。”
“你看得到?”
江浔还在吱唔犹豫就被顾守锋按趴在床上了, 顾守锋给他喷了些喷雾, 有些心疼,“重了点。”
“你才知道!”江浔疼的鼻尖儿冒汗,没好气的回一句。
“下次争取轻点。”
“你还上瘾了!再有下次我就告你家暴!”
“那我可得找个好律师。”
江浔也知自己这话不现实, 这种丢人事,他都不能叫旁人知道,哪里还真会打官司。这话说的, 简直傻透了。江浔试图跟顾守锋讲理,顺便分散一下注意力,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以前多讲道理啊。我觉着, 还是以前的你更好。”
“嗯,以前不知道你是个蠢货,不然你早就能认识现在的我了。”顾守锋现在想来仍有些火大,虽然彼此都不是心平气和谈问题的最佳时机,顾守锋仍然如所有最平凡父母一样, 忍不住教训孩子的错误,“你是不是傻,既然怀疑凌昀会在梧桐路出现,就应该立刻跟警方合作!你当然不喜欢琳琳,可你也明白,琳琳自己没有错处!你又不是铁石心肠,倘有万一,自己就得后悔!搞什么神机妙算,简直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自己犯蠢。”
“你要让仇人在痛悔中自责,不用这样,”顾守锋冷酷、理智、平静,“疯子、凶手,都是没有底线的人,对这些人,别玩算无遗策那一套,快准狠,直接解决就够了。不要让自己处在危险境地!还让阿壮去确定路线,去试车,你以为自己是诸葛亮投的胎吗?也不看看自己这蠢样!”
江浔心说,阿壮你这没义气的,怎么都招了!
收起喷雾,顾守锋顺手放书桌上,瞅江浔倔倔的后脑勺一眼,“老实在家反省。后面的事交给我,叫我知道你再自作聪明,饶不了你!”
江浔趴着装死,顾守锋暗火上涌,问江浔,“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没聋也没哑。”说话比不说更勾火。
“那你不知道应一声。”顾守锋强压火气。
“哦。”江浔应了一声。
顾守锋心里默念三声“冷静、冷静、冷静”,留下一句威胁的,“老实点。”就出门去了。
顾守锋刚走,江浔接到顾繁琳的电话。
顾繁琳不相信江浔会害她,江浔对顾繁琳的质问不置可否,“琳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二十五年前,你还没有出生。一位女士陪着一对未婚夫妻去挑选婚妙,未婚妻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他们刚刚在民政局领证,婚期婚宴都定好了,就等着举行婚礼仪式。挑好婚纱回家的路上,被迎面而来的卡车撞上,当时坐在副驾的女士当场身亡,开车的未婚夫重伤昏迷,送到医院抢救,在ICU一个月最终还是去世了。只有坐在后排未婚妻活了下来,但也失去了孩子,二十年后还要服用抗抑郁性的药物。”
“我妈妈就是那位当场死亡的女士。那对未婚夫妻是她的朋友,都是A大高材生,那一年他们只有二十六岁,比你年长两岁,比我小一岁。”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车祸吗?我妈妈在大二时接受一位学长的追求,在我妈妈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那位学长移情别恋了一位富家女。后来,那位富家女买凶杀了我妈妈。”
“那对未婚夫妻原本应该有幸福的家庭耀眼的前程。我原本应该有妈妈陪伴我长大,我妈妈爱我就像姑姑爱你,我不该天生就是孤儿!”
顾守锋去解决顾守静的事,凌昀已经在车祸中丧生,这人死不死都无所谓,凌昀这些年不婚不嗣,父母也已病逝,家中亲戚来往俱不亲近。据说在兄长与姐妹都有意将家中儿女过继给他做继承人一事后,不亲近的关系基本上就更跟陌路人差不多了。
凌昀留下的遗书是名下所有资产一半赠予一所长期资助的孤儿院,另一半赠予顾守静,弥补多年歉疚之情。
凌昀在遗书中承认当年买凶杀害江奕之事,他给出的理由是,他痴恋顾守静,那个女人一直苦苦纠缠顾守静的丈夫时堰,凌昀不忍心仰慕之人受到伤害,买凶杀了江奕。当年年轻气盛做此错事,恐怕要让顾守静担上被怀疑的名声。
他非常惭愧,非常愧疚。
这样的人,即便活着,即便认罪,也不会再供认什么的。
至于当年真相到底如何,在世之人中,恐怕只有顾守静自己清楚吧。若顾守静没有认罪的打算,警方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不能让顾守静与江浔在有任何接触。
江浔一个笑容就能刺激的顾守静发疯,顾守静的情绪已经极端不稳定。顾守静只要一日不肯认罪,江浔有的是办法让她真正疯狂。
而这,可能会令江浔陷入险境,最终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昨夜,凌昀真正想撞死的人不是顾繁琳,而是江浔!
每想到此处,顾守锋就想把凌昀从阎罗殿拽出来再活剐一千次!
还有顾守静……昨夜,凌昀是受顾守静指使、合谋、还是凌昀自己的主意……顾守锋的眸色深处有种江浔都未见过的深沉,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不能不让老爷子知道了……
顾守锋开车去老爷子的住处,父子俩在书房密谈两个小时,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苍凉的叹了口气,“就别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了,没有证据是没有证据,可凌昀有什么理由去杀阿浔妈妈。真是做孽,就为了那么个软弱不成器的男人!”
老爷子气恨的一拳砸向桌案,恨声道,“她怎么就敢杀人!”
“您就消消气吧。还是把她送到国外,找一所好的疗养院,我看她的精神不大稳定。江浔做事也有些过激。”顾守锋以退为进,探询老爷子的心意。
“你我终归对她有自己的私心,我们这样做,就寒了阿浔的心。阿浔积蕴数年,把案子重新翻起来,一路顺藤到凌昀这里,那必然要让罪魁伏诛才能罢休的。让阿静去自首,该怎么判怎么判,她当年敢做下这样的事,就辜负了我跟你妈对她多年的教养,辜负了咱们这个家!”老爷子说的急,心中既痛又怒,呛的咳嗽起来。
顾守锋轻轻抚着父亲的后背,柔声说,“您消消气。”
“我干脆气死算了。”老爷子吁叹,“我常说,人的福是有限的,莫要随意作耗。不论什么事,大家各凭本事罢了。可有一样,不能违规违法。难道争不过人家就下杀手,这成什么了?这是黑社会流氓土匪用的法子。这三种人,哪一种是有好下场的?是我没有教好她,是我教女无方,方有此报。”
“您别这样说。”顾守锋挑些轻松话题,“那小子也把我吓的不轻,我简直给他吓的心惊胆战,照您这么说,我这也是报应。”
“阿浔还年轻,年轻未免气盛。他要为他妈妈寻个公道,守静又是这样的身份,将心比心,你我若处在阿浔的境地,会比阿浔做的更好吗?”老爷子叹道,“顾家对不住他。琳琳也无辜。守静不认罪,阿浔心中这口气便不能平,就会一直报复下去,这会毁了阿浔。不能让她祸害第三代。”
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决断,对顾守锋道,“你回吧。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
“爸爸,您身体,还是让我……”
“还撑得住。你一旦沾手,以后倘琳琳想不通,必要忌恨你。我不怕,我还能活多少年,不怕这些。”老爷子摆摆手,“你去把守静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顾守锋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老爷子便知这个儿子到底是何心意了。心下一叹,却也怪不得这个儿子,纵是老爷子自己,面对江浔与顾守静要二选一时,他也不会选那不争气的女儿。
论情分,当然是父女之情更深,如果老爷子没有见过江浔没有跟江浔相处这几年,人皆有私心……可他真真切切的与江浔相处过,那孩子一有空就过来,平时问寒问暖,比繁月繁琳更加周到体贴。他知道江浔是多么的出众、夺目,这孩子不过是要给自己的母亲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