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七血案2:桃色陷阱(49)
“多亏你捡到了那个包,后来确认就是那些照片上的那个。”利维说。“谢谢你。”
她微微一笑,坐在木篱笆上前后晃荡着腿。他感觉到她还有话要说,于是便眺望起眼前的牧马场,静静等待。
“你男朋友打你了吗?”她突然问。
惊讶之余,利维动手抚上嘴唇。还未痊愈的伤口和未消的瘀肿看起来还是怪吓人的,但因为不怎么疼,在他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有,”他说,“我当时在搜查一名嫌犯的公寓,她男朋友回到家,袭击了我。”
她没有为怀疑多米尼克而道歉,他也没有因此斥责她。“你打赢了吗?”
“赢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我向娜塔莎问过你的事。她说你学习了某种以色列格斗术,而且就在几个月前,你不到二十秒就打趴了三个男人。”
“那叫‘马伽术’。”他说,暗自祈祷娜塔莎没把他吹得太过了。“是1940年代为以色列国防军专门设计的。我受的是IKMF的训练,就是国际马伽术联盟[1]。”
“你是黑带什么的吗?”
他嘴角扯起一抹笑。“唔,那倒不是。马伽术不用‘带’。有十五个级别——五个操练者级,五个钻研者级,五个专家级。我是专家级一级。”
她没有说话,静静领悟了一分钟才开口道:“你跟我说过要教我保护自己,还算数吗?”
“当然算,只要你还想学。”
“我想,”她说,但又有些犹豫,咬着下唇,“就是……你觉得别人会不会说你跟我待一起很奇怪?可能会说这不得当什么的?”
他耸了耸一边的肩膀,说:“会有人这么想吗,在知道我是同志的前提下?“
“你真是?”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呀。”
“那也不代表你是同志。”她调皮地说。
他吃了一惊,大笑道:“你说得太对了,我承认错了。但我的的确确是同志。我活到现在只亲过一个女孩子——杰西卡·斯坦,在我的成年礼上。不过我觉得她是同情我才亲我的,因为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和丹尼·陈亲嘴亲得可投入了。”
“好扎心。”
“实话说,我松了一口气。他们之后还谈了几年恋爱呢。”他站了起来。“我们对安德森夫妇和你的社工直说就行了,告诉他们我们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做。我觉得不会有人反对的。”
“行,”她咧嘴笑着说,“谢谢。”
“不客气。我们现在回去吧。过两小时我还得上一趟法庭。”
阿德里安娜从篱笆上跳下来,他们向房子走去。走到一半,她说:“之前你没有义务帮我。现在你也没有义务帮我。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个问题问得合情合理,于是利维想了想才开口回答:“看见有人受到伤害,我会很生气,尤其当伤害他们的是他们本来应该信任的人。应对这种愤怒的最好方式,就是解决问题。”
她用穿运动鞋的脚在地上一蹭,扬起一片尘土。“哈。”
“怎么了?”
“没什么。这个理由挺好的,也许是最好的。就是有点奇怪,因为你想啊,这不就跟那个连环杀手割那些人喉咙的理由一样吗?”
利维猝不及防。
* * *
227室的门半开着,多米尼克敲了敲,朝门缝里瞥了一圈后才进去。第一张病床上躺着一名熟睡的女子;他悄悄走过她,来到被拉上的床帘隔开的第二个床位前。
黛安娜·科斯塔斯在翻杂志,她的病床背板平缓升起了。她的喉咙上有斑驳的深色瘀青,怪吓人的。但她不需要辅助设备来呼吸,唯一连在她身上的只有点滴。
他清了清嗓子,说:“打扰了,科斯塔斯女士?”
她抬头一看,倒吸一口气,攥着杂志边缘的手指紧了紧——作为一个刚遭受严重袭击的女人,看到他这种体型的男人,这样反应倒是不奇怪。不过在看到他抱着的那捧大丽花和黄玫瑰组成的巨大花束后,她紧张很快被疑惑所取代。
“我是多米尼克·鲁索,是艾布拉姆斯警探的男朋友?”
她双眼瞪大。“我的天啊,”她说,粗哑刺耳的声音让听的人很受折磨,“你是那个救了我的人。“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接着大口喘气,按住一侧胸腔。
“呃,是啊,我——等等,我来帮你。”他将花放在一边的桌上,来到床边,控制背板上升,让她不用动身子就能坐起。
“谢谢,”她仍然扶着肋部,“我时不时就会忘记肋骨折了。”
“是我弄折的,”他小声说,“非常对不起。”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别,你救了我的命。没有你给我做心肺复苏术,我就死了。我的儿子会失去他的妈妈。断两根肋骨不算什么代价。”
她说完话就气喘吁吁起来,最后几个字连声音都快听不见了。对她来说,讲话一定很痛苦。
她伤还未愈,活动又不便,多米尼克觉得自己这么大块头地居高临下显得不太礼貌,于是往后退了退。瞥见自己带来的花束边有一杯插着吸管的水,他就将水递给她,然后坐到了探视专座上。她点头谢过他,慢慢啜饮着。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他说。
她一边喝水一边对他竖起大拇指。他笑了笑。
一记敲门声后不久,利维绕过床帘走来。他和多米尼克早安排好要在这里见面,所以看到他和科斯塔斯坐在一起,利维没有表露出惊讶。
“科斯塔斯女士,感觉怎么样?”他问。
“我挺好的。”她轻声道。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有件事我得通知你,华纳医生已经被警方拘捕了,他可能会接受认罪协议。如果他接受,你就不必在公开审判时出庭作证了。”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之情。这也难怪——他和利维接下来就要去出庭作证,两个人心底别提有多抗拒了。
“你的儿子在哪里?”利维问。
“和我一个表亲在一起。这位亲戚是那种在我被陷害成谋杀犯时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人。”她哼笑一声,结果咳了起来,便又喝了一口水。“我大概再过一天就能出院了。”
这就要说到多米尼克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了。他坐在椅子上,倾身向前说:“那扇破窗,华纳利用它进入你家的那扇,警察已经用胶带封上了,但以后还是容易被趁虚而入。你要是觉得合适,我想换上强化玻璃,这样以后就不太可能发生那种事了。”
她看着他,眨眨眼,明显吃了一惊。利维静静地站在床尾。
“你没有义务这么做的。”她说。
“我知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不会做。不过,你的肋骨还要两三周才能恢复到你能起床的程度,自己是没法做这件事的。专业的公司会狠宰你一顿,但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她抚着胸腔的手颤了颤,接着笑着点头道:“好的,你说行就行,那我就跟你道声谢了。我表亲给我带了我家的钥匙,在那边的柜子里。”
多米尼克取出钥匙,放进兜里。“我装完窗,明天就过来还给你。”
“谢谢,”她说,“谢谢你们俩。”
利维郑重地点点头,多米尼克祝她早日康复,然后他们就告辞,留她一个人休息了。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利维说:“帮她修窗户能平复你弄断她肋骨的不安吗?”
“作为第一步还可以吧。”多米尼克看得出来,利维觉得他这样有点傻气——但利维不会跟他争论,这点他很感激。“再说了,让她和她儿子住回那个后门边有个破窗户的房子里住,你指望我会相信你能安心?”
“窗户安在那里太他妈蠢了,”利维说,“要我说,她就应该拿砖把那个窗封了。赶紧把这场狗屁庭审搞定吧,我好回家来个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