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七血案2:桃色陷阱(22)
[1] bar mitzvah,指犹太教男孩的成人礼,在犹太教中,男性在十三岁成人,成人之后需要自己承担责任,尽宗教义务。女孩的成人礼则称bat mitzvah。
[2] haftarah,在犹太教传统里指先知书中用于在安息日、节日或宗教假日诵读的经文。
[3] 高圣日,High Holy Days,为犹太教的重要节日。狭义指犹太新年(Rosh Hashanah,日期为犹太教历七月即提斯利月首日)和赎罪日(yom kippur,提斯利月第十天)。节日约在公历每年九、十月。
第12章 上
“怪不得汉斯莱会被杀,”第二天早上,玛汀说着,从她那堆资料里抬起头来,“我都有点想穿越回去亲手干掉他。”
“附议。”利维喃喃道。过去两个小时里,他们埋首于汉斯莱过去六个多月电子邮件与短信来往记录的打印稿,光是读这些东西,他就忍不住想去冲个澡了。
克拉丽莎·诺丝里奇介绍说她丈夫有多可憎的时候,用词还是太保守了。她用了“粗俗”和“不好相处”来形容,而利维更想说“残暴、心狠的王八蛋”。上至同事、学生,下至家人,汉斯莱对他认识的所有人都用恶意满满的激烈语气说话,其间还穿插了恶毒的谩骂与攻击性的侮辱,完全算得上是赤裸裸的口头虐待了。虽然他和他夫人的线上交流不多,但仅存的这一小点已是相当无礼了,利维简直不敢相信她没提过离婚。汉斯莱的儿子更是可怜,估计余生都离不开心理治疗了。
利维靠到椅背上,说:“这些对分析动机毫无帮助。要是说有一伙人聚在一起合谋杀死了他,我也一点不惊讶。”
“唔。那你看到这个了吗?他对卡普尔医生说话的方式?”
玛汀推给他一沓资料。他草草翻阅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瞥了玛汀一眼向她求解。
“跟别人比起来,汉斯莱对她讲话没那么冲。”她用手指敲了敲最上面那页。“没啥粗口,也从没侮辱她的智商或能力,要知道,埋汰人可是他毕生的处世之道啊。”
利维又看了看这些打印件。玛汀说到点上了——汉斯莱发给卡普尔的短信和邮件还是很讨人厌,换成利维的话,可是完全不能忍的,但他俩的对话确实和他跟其他人的有明显不同。
“他们是研究搭档。对她态度恶劣可能会损害他的利益。”他看出了玛汀的脸色,接着说:“你觉得他们上床了?”
“为啥不呢?”
“因为……”利维绞尽脑汁想要解释为什么他对这说法反感得不行,“汉斯莱对她可能没那么恐怖,但这仍然不是对人应该的礼貌。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和这样一个男的睡,除非他给钱。”
“喜欢一个人可是没道理的。”玛汀耸耸肩。“卡普尔医生结婚了吗?”
利维合上眼,回想在审讯室里那次短暂的会见。卡普尔戴了一枚结婚戒指,造型简单的铂金指环,没有宝石点缀。他回道:“结了。”
“那动机就多了去了。要么她受够了汉斯莱老和应召女郎鬼混,想了结这一切。要么她想一刀两断,结果汉斯莱威胁她说要告诉她丈夫。要么汉斯莱想了断,而她不买账。”
“一般说来,我会同意你的看法,”利维说,“但我觉得不是她。目前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一——她当时就在赌场那几层,一直到凌晨三点,监控拍得很全。也就是说,在汉斯莱的推定死亡时间内,她都在赌场;但要是她计划构陷一名两小时前离开的女性,此时此地身在此处就不是特别明智。而且溜出赌场去杀汉斯莱要花那么长时间,不可能在监控里看不出来。”
玛汀瘪起了嘴。“有可能是这样。不过,你再见到她的时候,问问也没啥。这可能是个突破点。”
“瓦尔库,艾布拉姆斯!”
利维和玛汀抬头看去,他们的直系上司——詹姆斯·温警长正从他的办公室出来,阔步走向大办公室。温警长曾在海军陆战队服过役,他一身军人仪态,无论白天黑夜,总是穿着得体、胡子剃得干干净净。
“有新案子交给你们。”他说着,在他们邻近的工位边停下。“铜冠社区某住户发生凶杀案。”
利维和玛汀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按轮班的话,这次不该他们,也就是说——
“可能和汉斯莱命案有关。”
“怎讲,长官?”玛汀问道。
“这次的受害人是汉斯莱被害的那晚,在米拉奇酒店前台当值的。”温警长说。
犯罪现场位于长街西北方向的某郊外住宅区,是一幢挺好看的西南风美式平房。和玛汀一起走上前时,利维留意到私家车道上停着一辆奔驰,他默默记在心里。
汉娜·奥斯特洛夫斯基是接应他们的警员,她在前门与他们会面。“受害者叫艾伦·沃尔希,”她在他们换防护设备时介绍说,“二十四岁。是他女朋友在今早发现他的——他一整晚都没回短信,所以她想过来当面对峙。怀疑他劈腿了呢。”
“是啊,最近流行出轨啊。”利维轻声说。
奥斯特洛夫斯基眨了眨眼,但未置一词。她领他们往房子里面走去,说:“验尸官还没有到,但死因非常明显了。”
沃尔希姿势扭曲地倒在客厅的桌边,一边手臂甩开。他是位身材矮小、微胖的白人男性——眼下是真的“白”了,因为他死于大量失血。连可见的尸斑都没有。
“我认得这个人,”玛汀说,“周日那天,就是我去询问在汉斯莱命案当晚上班的那批酒店工作人员那会儿,跟他讲过话。”她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嘘了声口哨。“一刀直接刺穿颈动脉。从溅血和尸体落地方式来看,是站在后面下的手。要么凶手运气好,要么就是凶手知道如何一刀毙命。”
“像是医生的手笔?”利维郁郁地说。
凶手没有想过掩藏作案工具——一把牛排餐刀,有着雕刻精美的锡镴刀柄。刀被丢在沃尔希尸体边的地板上,其上仍有凝结的血迹。沃尔希的前额有道划痕,但既没出血也没有瘀青——这道痕必定是他中刀后造成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因此除非有复杂的干扰因素,那么他死了至少有十二个小时了。
利维注意到了沃尔希腕上的萧邦表,他皱了皱眉。“你确定他女友没有和他同居?”他问奥斯特洛夫斯基。
“很确定。他独居。”
“这房子挺不错。”利维朝挥手比划了一下整个房间。“家具很奢华,电子设备是顶级的,门前有一辆奔驰……一个酒店前台能挣多少呢?
“反正过这种日子是不够的,”玛汀说,“家里的钱?”
“警官,我这儿有点发现。”一名犯罪现场调查科的人说道。她蹲在离他们几尺远的地方,手中高举着一台便携式勘查取证灯。利维和玛汀也来到她身边蹲下后,她指了指地毯上的一块荧光斑。“近期呕吐的痕迹。有人想处理掉,但没清理干净。应该够做DNA检测了。”
玛汀面露苦色,向后退去。利维见过她赤手帮一名枪击受害者捂肠子,但光是听人提起呕吐,她都受不了。
“肯定是凶手吐的,”利维说,“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我不反对,但凶手为什么会吐?”
利维走到房间另一边,将整个房间收揽于眼中,在心中勾画事情的前因后果:沃尔希站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某物,或者正在用电脑——这时凶手从背后袭击了他,将刀猛地插进颈动脉并马上拔出,往后一退。
沃尔希会本能地捂住喉咙,不过没什么用。他可能勉强站了几秒,但很快跪了下去,前额撞上桌沿,向后瘫倒,交叠的双腿还垫在身下。他死得很快。
然后……呢?凶手扔下刀,向后跌撞几步,吐了出来。
“凶手对杀人的感觉没有心理准备,”利维说,“如果此人就是杀死汉斯莱的那位……下药和捅人完全不一样。用刀杀人是最有亲身体验、最发自肺腑的手段。凶手被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