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全靠对家续命(158)
“你知道我看到那些评论时心里有多凉吗?”烛茗讽笑,“他们嘴里说的,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小姑娘,而那些人,还有曾经占据着她所有心的粉丝。”
蔺遥拿了块毛巾搭在他头上,无声地擦着烛茗额头和颈间的汗。
“如果她真的是崩溃自杀,所有人都是凶手。”
烛茗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很冷。
资本力量的任性妄为,同事事不关己默不作声,网络暴力的二次伤害。一切都成为了利刃,直指向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脆弱内心。
“包括我。”
收到了三十多条语音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自己。
积压在心底长达一年之久的阴郁在此刻想蔺遥尽数倾吐,好像忽然有一种解脱感爬上来,让他恍惚而疲惫。
他目光有些呆滞,盯着脚下,陷入沉思。
忽然被蔺遥揽进怀里。
“别,都是汗。”他挣了挣,没挣脱,被蔺遥双手紧紧圈着,像是要按进身体里。
蔺遥托着他的后颈,下巴抵在烛茗肩上,没有说话。
“这次专辑《琴箫》上的小字,也是写给严零的吗?”就在烛茗快要在蔺遥怀里睡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他问。
他愣住,上午顾甜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我想,我不是靠过去的回忆活着,我是靠眼前的现实活着。
专辑的小字上如是写着,他本以为没人会注意到。
“不是。”他回抱住蔺遥,轻轻摇头,“是写给我自己的。”
*
训练结束,俞可爱照例拿出手机在练习室拍了张自拍合照。
妹妹们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她随手刷了一下热点。
《乡长与永无乡,我的竹苓CP好像等到了售后》这篇文章映入眼帘。
这……
她想了想,给烛茗发去了信息,同时把姑娘们都叫了过来。
这不是收了手机就能回避得了得恶评,她们也迟早都能看到。
“……看完了。”叶新桃看完,把手机递给伸长脖子想再看一遍的秦怀,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继续说。
俞可爱:“什么感想?”
秦怀挠了挠头:“就……替身梗?”
众人:“……”这孩子怎么这么欠揍啊?
“不否认烛总对我们的期望里,可能带着对严零的缅怀。“石玥冷静地说,烛茗不止一次的劝诫,想来确实有严零的前车之鉴,“但是MV的选曲,几场比赛的主题都是我们自己定的,我们就是我们,不是严零姐,不是吗?”
殷柠和叶新桃点头,她们相似,却不相同。
秦怀被俞可爱的目光盯得缩了缩脖子。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下,嘴里嘟囔着:“这群人也是无聊。当初全网都在给严零点蜡烛的时候,烛总没有发声,一群人跑去评论区里骂他。现在就忘了当初是怎么质问他的了?”
当初各个有头有脸的鲜肉粉丝都扛着正义之师的大旗去声讨烛茗,只有佳肴各大站在群里疯狂发公告,禁止他们顶着粉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有偏颇的看法。
现在想来,倘若他们真的做了,怕是蔺遥和烛茗之间的矛盾只会更深,甚至和好无望。
从某种层面上,只有佳肴最懂烛火,也只有烛火最懂佳肴。
秦怀正抱怨着网友没有心,手里忽然一震。
低头一看:“啊,烛总发长文了,九哥解锁一下。”
烛茗的长文还是一如既往的烛式风格,语气里极尽嘲讽。
“当初说我没有心,都不为严零祭奠的你们,怎么突然就开始信誓旦旦说我情根深种了?精神分裂这病,咱们总有一个该去医院看看吧?你们去还是我去?”
“当初骂严零骂的话我可都记着呢,怎么来个人说一句‘NL和严零’真像,就开始集体吹她怀念她了?是不是以后也要把那些不入流的词往我们姑娘身上放呢?恕我直言,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廉价。”
“窥屏的某些所谓的严零粉丝,我和严零关系好不代表我对你们也仁慈。人都死了这时候哭着喊着说我喜欢她多少年了有用吗?用不用我来帮你们回忆回忆,当初脱粉回踩和她撇清关系的人是谁?”
在文章的最后,烛茗贴了一张截图。
图上是严零和烛茗的对话框,有一条语音被转成了文字。
日期,是她去世的前一天。
她说:一直以来我是靠他们的鼓励和支持撑到了现在,可是连他们都不信我了。哥,我累了,我想歇一段时间,好好睡一觉,最好梦里他们还是当初为我加油鼓劲的模样。
接着这上图,烛茗写道:“如果每个人都朝她心里捅了一刀,那你们就是含笑动的手。去年我没心情创作,只写了一首歌,劣刀。
“你们不配骂我和夸我,因为严零的心意和我的缅怀,你们从来都不配懂。”
一把劣刀插在心上,而我梦到铁锈清香。
蔺遥对他说,如果他是刀,他甘之如饴。
严零也是这样想的。
即使再卑劣,她还是深爱着,梦里也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达成,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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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是靠过去的回忆活着,我是靠眼前的现实活着。”(孙犁《琴和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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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咻——咚!”
黄色小球从客厅上空飞过, 弹在地上,向餐桌飞去。
站在桌边正倒着奶茶的蔺遥反手抓住,停下动作,回头白了一眼沙发上的罪魁祸首——
此人健身后洗过澡, 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半干不干,横躺在沙发上玩着乌龙的投掷玩具。
他倒好奶茶, 没好气地把小球放回乌龙的狗窝。
先前那条长文发出去后, 已然掀起狂澜。
随后,蔺遥悄无声息的点了赞, 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时隔一年后, 两位打得不可开交的对家同时为严零正名, 让当时冲在羞辱严零最前端的人感到一丝后怕。
为自己辩解的, 转移话题的, 真诚反思的,承载着感情的文字在涌入信息流, 淹没在数据爆炸的狂潮中。
然而烛茗和蔺遥, 一个发完帖一个点完赞,不再理会将有什么人会就这件事讨论些什么, 双双抛下手机, 开始享受难得宁静放松的夜晚。
话语的分量可以是最轻的,轻到当成耳边风也不为过;但也可以是最重的, 重若千钧,压得人喘不过气。
烛茗固然洒脱,可他到底是个悲观主义者。
人都不在了, 说再多,有什么意义?
就算这次醒悟了,下一次,又未必不会重蹈覆辙。
于是他扔下手机,捡起乌龙的玩具。
……还是当条狗好啊,至少没那么多烦心事,他想。
“蔺老师,你家崽呢?”
烛茗见蔺遥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翻身坐起,把堆满杂志剧本的茶几腾出些空地。
蔺遥:“上周出差放小耳朵那儿了,结果赖着不走了。”
“嚯,挺好的。”烛茗吹了声口哨,“狗生到暮年终于接受小耳朵了。”
蔺遥沉默了一下。
蔺少女抱着两条狗跟他说,她有理由认为乌龙不愿意回去是因为不想吃他俩的狗粮。
“现在这状态也不好来来回回折腾它,在那边养老挺好的,反正你也不喜欢狗。”蔺遥说。
别人都是猫狗双全、人生赢家。
可他的烛老师独来独往惯了,没猫没狗,既懒得收拾屋子还讨厌掉毛,一个人自在潇洒。
“怎么说……也不是不喜欢。”烛茗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杯子咂了一口蔺遥现熬温热的奶茶,“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活着就很艰难,很累了,你看我连自己都照顾得不明不白,哪还敢想让其他小生命和我一起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