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法则(52)
他之前就猜测索炀在感情里受过什么伤,否则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神经绷得那么紧?永远客气,永远疏离,好像谁都没法走进他心里一样。
一般来说,这种人都是有过情伤的。
沈徽明对此倒是不太在意,过去的已经是过去,翻旧账没劲,他跟索炀都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还是会好奇,想知道索炀过去经历过什么。
“这事儿我或许不应该问。”沈徽明说,“但你知道,我有时候其实也挺八卦的。”
他这么一说,索炀更迷惑了。
“什么事儿?”
“吃饭的时候,周末说你因为以前那些事儿不再相信别人了……”沈徽明吸了口气,“啧”了一声,“我现在这么一问啊,就显得我心眼儿特别小。”
索炀听他问了才明白,原来这人在介意周末的那句话。
“以前的一些事情确实对我造成了一些影响。”索炀眼里含着笑意看他,柔声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么,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很无趣,越是了解就越觉得寡淡。”
他的这句话沈徽明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那会儿索炀一心劝退他,说的话听在沈徽明耳朵里挺难受的。
索炀低头,手指轻轻蹭着安全带,显得有些局促:“那时候我说的话其实是真心的。”
沈徽明靠在椅背上看他。
“以前蛮多人追我的。”索炀说完这句话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笑,沈徽明也跟着他笑:“现在追你的也不少吧?”
“嗯,但是我有你了。”索炀说,“那会儿也不像现在,不太懂怎么拒绝人。”
他停顿了一下,说:“其实说到底还是怪我,明明不喜欢,但因为开不了口拒绝,所以始终拖着,这么一来就给人家造成了误会。”
不懂拒绝确实麻烦,其实不管是感情上还是其他方面,当断就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能因为我没明确拒绝吧,所以对方觉得我们已经关系很亲密。”索炀苦笑一下说,“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是没想过开展一段感情的,只不过刚有些动摇,就听到了一些话。”
沈徽明皱着眉看他,安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听到他跟别人说——索炀这人,也就长得还不错,人实在没什么意思,”索炀笑,“长得还行就整天端着,摸不得碰不得,聊天也没什么可聊的,往他身边一坐,全靠他那张脸撑着,要不我都能被尴尬死。他是这么说的。”
沈徽明听着索炀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手指轻轻地在方向盘上点了点。
索炀其实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别人一个不友善的眼神他甚至都能因此自省一番,更别说听到这些话了。
沈徽明没法想象当时的索炀有多伤心失望,他只是庆幸索炀没有真的因为那些事情全盘否定自己也放弃爱情的可能。
他不会说什么“如果我们早点遇见”这样的话,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的“如果”,沈徽明不可能回到过去去改变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索炀相信,哪怕是在别人眼里十分无趣的索炀,在他沈徽明的世界也是个闪闪发光的宝贝。
“很伤心?”沈徽明问。
索炀笑着看他:“怎么说呢?可能因为我也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人,所以他说什么,对我来说并没有产生很严重的影响。”
索炀说没有,但沈徽明觉得他只是嘴硬不愿意承认。
“真的,”索炀像是看出了沈徽明的心思,“要说伤心,真的不至于,最多是有些失望吧。对他失望,对我自己也失望。不过那时候我反思了一下,觉得确实我也有问题。”
索炀看向沈徽明,手指戳了戳他紧锁的眉心:“不至于,别这么皱着眉,苦大仇深的。”
“我这不是心疼你么。”沈徽明拉着他的手亲了一下。
俩人腻腻歪歪的,索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从这些事情中正确认识自己,这对我来说不完全是坏事。”索炀说,“周末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了,后来这种事情又发生了两次,当然,那两次我都很明确地拒绝了,但有时候,嘴巴长在别人脸上,而且我们也决定不了别人的想法。”
沈徽明不乐意地“切”了一声:“都什么人啊……”
索炀看他这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都不在意,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受了委屈,我作为家属,那肯定是要生气的。”沈徽明说,“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挺……”
索炀有些紧张地看向他。
“跟别人不太一样。”沈徽明说,“说不好你是悲观还是乐观。”
“我妈说我对人对事太冷漠,只要不是自己在乎的,就根本不放在心上。”
沈徽明想想,觉得多少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的,索炀这个人好像对谁都好,但又好像对谁都没有特别好,好像跟谁都亲切,但绝对不随便跟人亲近。
这样的人,绝大部分时候对待世界是保持距离的,你以为他很好相处,实际上他只在乎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所以,沈徽明能理解索炀说的“伤心不至于,最多是有些失望”。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太在意别人就不容易受伤,活得更自在也更自我。
“挺好。”沈徽明用力握了握索炀的手,“听你这么说我也松了口气,今天晚上这顿饭,从周末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就一直提着心吃的,都没吃饱。”
索炀笑了:“没吃饱?那要加餐吗?”
沈徽明想了想,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开车离开了地下停车场,前往沈徽明口中的“好地方”的途中,沈徽明还在对刚刚那些话耿耿于怀。
“说真的,我要是你,当时得气得跟他打一架。”
索炀靠着椅背看他:“打完之后呢?不欢而散,从此见面跟仇人似的?”
他说:“我不太喜欢那样,可能这也是‘逃避’的一种,逃避所有可能出现的糟糕关系,有时候装傻装无知是挺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所以说,很多时候我得向你学习。”
“那倒不至于,”索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风格,我就喜欢你本身的样子。”
情话被索炀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听得沈徽明心情好得像个又偷吃到糖球的小孩儿。
索炀时不时喂到嘴边的糖让沈徽明觉得谈恋爱真的是人间一大美事,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有人觉得无趣呢?
沈徽明带着索炀去了一家小烧烤店,店面很小,装修也很老旧。
俩人过去的时候,店里已经没了位置,老板给他们在外面支了张桌子,搬了两把椅子,算是有了个坐的地方。
九月末的夜晚其实已经有些凉了,但这样坐在外面吃烧烤,却格外开心。
头顶星空,店内的嘈杂也与他们无关。
沈徽明说:“这家店也开了好多年了,我中学那会儿总跟我爸来吃。”
索炀喜欢这种对于沈徽明来说很有故事的地方,就像两个时空交错,他走进了沈徽明过去的记忆里。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回我的老家看看。”索炀说,“我们那里有山有海,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就喜欢有山有海还有你的地方。”
两人吃着烧烤,喝着汽水,轻松地聊着天。
索炀跟沈徽明突然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就像他们在同一本书里看到的同一句话说的——要把激情和爱情、迷恋和爱恋区分开来,是很困难的。
索炀过去遇见的那些人,不能仅仅因为这一件事就去评判他们人格的好坏,但他想,或许因为他的这副皮囊,也或许因为其他的原因,这些人对他一时迷恋,产生激情。在最开始,无论是那些人还是索炀自己,他们都无法区分那股突然袭来的感觉究竟是迷恋还是爱恋,究竟是激情还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