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法则(19)
索炀被他的话逗得忍不住笑,卸下了精致面具的两个人,竟然就这样开起了玩笑来。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似乎每次见面沈徽明都能带给索炀惊喜。
在索炀过去的经验中,人都是越相处越觉得索然无味,他本人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因为外形的原因,很容易让人对自己产生兴趣,但往往相处久了,会愈发觉得他是个无趣的人。
传说中的“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他从来不是那种越深挖越有故事的人,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也确实始终空泛。
他是一潭水,过分清澈,连鱼都养不活。
他在等着有人为他这潭水注入氧气,让湖底长出水草,让窒息的鱼重新活过来。
他突然觉得,沈徽明好像具有这种可能。
但问题是,只是有可能而已,索炀充满期待,却不敢妄下结论。
先像朋友一样交往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好感”并不意味着“爱情”,能相爱的前提条件有很多,他们还到不了那个阶段。
慢慢来吧,如果沈徽明愿意花时间跟他慢慢来的话。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护士来查房。
索炀这才想起自己竟然都没问问沈徽明究竟是做了个什么手术。
等到护士离开,他问沈徽明:“还要住院很久吗?胃部手术的话,蛮严重的吧?”
沈徽明没有跟他说太多,确实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在用生病来讨同情。
“恢复得好的话,过几天就能回家休养了。”沈徽明说,“其实这事儿怪我自己,平时不注意,医生提醒了也不重视,都是自己作的。”
索炀看着眼前瘦了一圈的人,说不上心疼,但确实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工作忙,但也要注意身体。”索炀说,“身体搞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沈徽明看着他,眼里含着笑意,轻声说:“是,以前确实不在意,但以后要多在意了,毕竟,除了工作,我还有了必须活久点的动力。”
索炀看向他。
沈徽明笑:“好了,我不说了,说得太直白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他这话一出,就算不说接下来的话索炀也明白了。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索炀看看他,低头翻着放在病床边的《爱情笔记》,“也应该好好活久点。”
沈徽明看着他翻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
索炀看到在那一页上,沈徽明用铅笔在某一个句子下面划了横线——我爱她什么?几乎爱她的一切。
这像是一句暗示,勾起他对沈徽明读到这句话时的幻想。
对方是不是也在自问爱他什么?
但索炀相信,他们只是互相不了解的两个人,没有人会爱对方的一切。
他合上书,笑着说:“我该走了。”
沈徽明有些舍不得,但又不得不放人离开。
索炀站起来,把书给他在旁边堆叠好。
“下午要飞伦敦。”索炀说,“十一个小时。”
“辛苦了。”沈徽明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因为知道对方要走了,下次见面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这么一来,眼睛都舍不得眨。
“辛苦倒还好,”索炀笑,故意似的说,“到纽约还要十九个小时呢,还记得吧?”
沈徽明笑了:“当然记得。”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几秒,然后索炀准备离开。
“对了,”索炀走前,对沈徽明说,“好好休养,我们的赌约还在进行中,我在飞机上等你。如果有机会的话。”
第22章
机会肯定是有的,沈徽明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只不过,他住院这事儿严重影响了他跟索炀的进度,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身体不好,追人的效率都被迫降低。
索炀跟沈徽明在医院见过一面之后,一直到沈徽明出院都再没见过。
其实索炀是担心他的,但一方面要飞各处,另一方面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关心对方,殷勤示好可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两人之间的联系倒是一直没有间断,而且索炀从医院离开前,沈徽明顺利加到了他的微信。
发微信可比短信方便多了。
好几次,索炀降落的时候都下意识地想跟沈徽明汇报自己的位置,不过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忍住了,唯一一次没控制住是因为又飞到了纽约,当晚他跟同班组的同事们又住在上次的那家酒店。
这回索炀很果断地拒绝了大家去酒吧的邀请,以“有些头疼”为借口,一个人留在了酒店。
晚上,纽约刚下过雨,他站在酒店的窗边,抽了根烟。
微凉的空气提神醒脑,让他毫无睡意,好久没抽过烟,一口下去,竟然差点儿被呛着。
索炀是在这个晚上突然开始承认自己有了牵挂的,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对任何人过分在意,因为从小他就被教育要更爱自己。
他父母有一套自己的教育方式,始终规范、约束着索炀的人生,哪怕已经离开父母一个人生活多年,但从小到大严格遵守的那些准则已经刻在骨子里改变不了了。
不要轻易喜欢别人,不要轻易对别人掏心掏肺地好,因为人都是自私的,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底线地爱你更不值得你忘我地去爱。
这是他父母教给他的道理。
索炀始终觉得他爸妈说的是对的,完美、毫无保留的爱情只会出现在没美化过后的文学或艺术作品中,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都不会是是真的。
即便真的存在,那也少之又少。
据说人的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而两个人相爱的概率仅有0.000049%。
索炀受到他父母观念的影响,也成为了一个“爱情悲观主义者”,觉得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这么一个能勾住他神经的人,但不经意间,这个人似乎真的出现了。
索炀一边防备,一边与之周旋,他感谢沈徽明的不冒进,沉着地叩着他的那扇门。
他随手拍了一张雨后深夜的纽约,发给了沈徽明。
他没说自己在哪儿,但附近的标志性建筑,他相信沈徽明认得出。
收到信息的沈徽明有点儿受宠若惊,虽然在这场关系里,并非他始终主动对方无动于衷,索炀是会给他回应的,但主动发来信息毕竟是少数。
国内正值晌午,对方发来的图片却是午夜。
这种两个世界交叉重合的感觉,让沈徽明觉得有些奇妙。
一边是秋日温暖的光,一边是秋夜微凉的雨,一暖一冷,沈徽明想了想,抬手拍了一张病房外的景色,发给了索炀。
沈徽明发完照片,又说:什么时候咱们再纽约见?
索炀笑了,叼住烟,双手打字,给沈徽明回复消息——那要看你什么时候出院了。
两人并没聊太久,沈徽明惦记着那边已经是深夜,催着索炀好好休息。
他现在可太清楚好好休息的重要性了,熬夜要不得。
索炀躺下的时候依旧没有睡意,拿着手机翻看自己跟沈徽明之前的聊天记录,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有多愚蠢的时候,赶紧关机睡觉。
一夜无梦,但早上醒来的时候,收到了沈徽明的问候。
——早安,你那边应该天亮了。
索炀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笑了,有人问早安的清晨,起床气都瞬间消散了。
关于那场赌约,两个人都记挂在心上。
原本沈徽明在提起这个赌约的时候是打算一切遵循天意的,他始终觉得自己跟谁索炀之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为他们牵线搭桥,否则之前接二连三的巧遇要如何解释?
所以,在最开始,他是不想刻意去做什么的,无心插柳却柳成荫,那才是最浪漫的事。
只不过,当他终于出院,回到公司用了两天的时间处理完这些日子堆积的工作之后,他觉得把他跟索炀的事情全权交给命运,对命运来说有点儿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