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56)
温元嘉蹑手蹑脚上前,蹲在邢烨身边,抓起地上石子,在指间摆弄把玩。
他自顾自玩的开心,用石头画出凸鼻子猪,长尾巴龟,卷毛兔子,方眼田鼠,画出来再擦干净,全程一言不发,邢烨从思绪里抽|离出来,附近的土地上盖起了一间幼儿园,各种各样的动物在幼儿园里打滚,邢烨张开双臂,抱住奋笔疾书的南瓜,向后发力拽动,温元嘉成了重力不稳的熊猫,后仰滚落下来,砸进邢烨怀里,气的嗷嗷叫唤:“还没画小红花呢!”
“小南瓜你选错了专业,该去学幼教当幼儿园老师,实在不行去儿科诊所,都比现在更适合你,”邢烨懒洋洋躺着,把南瓜揽在胸前,囫囵抚摸瓜叶,“喔才想起来,忙忘了,今天没烧炕呢。”
“不用烧啦,昨天根本不冷,”温元嘉想起什么,眼珠转动两下,慢吞吞道,“而且还很热呢。”
他说着软成一团,想了想气不过来,咬上邢烨肩膀,咯的牙口生疼。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公平呢,”温元嘉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握拳摇摆两下,肌肉颤巍巍鼓起,线条比棉花还软,“体质差别这么大吗?我也天天在外面跑,下午还和小孩玩了老鹰捉小鸡,还跳进河里泼水,怎么长不出肌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珠悄悄上瞄,观察邢烨神色,见邢烨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接上后半段话:“不过还好吧,多努力努力,以后就长出来·····”
嗓音被勒回喉中,邢烨收紧手臂,正色看人:“这边路不好走,小路多岔路多,时不时还有斜坡,出去玩当然可以,但是一定在天黑前回家,不要让我担心,行不行?”
“知道啦,我可听话啦,”温元嘉摊开手脚,乖乖趴成薄毯,“困了,想要回去冬眠。”
“走,回去睡觉,”邢烨起身活动筋骨,丢开手里草叶,将温元嘉揽在身边,“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进货。”
温元嘉回到卧室,头件事就是去看他的龟宝宝们,那些铜钱龟被他收拢起来,分别放进几个鱼缸,鱼缸并排摆在桌上,各个造型不同,有的里面横放滑梯,有的里面纵放围栏,乍一看像几个微型海洋空间,龟苗们在里面爬来爬去,尽情徜徉,享受美好时光。
邢烨目瞪口呆,着实反应不来:“这些东西······怎么还有水草和鹅卵石,都搁哪刨的?”
“哪里都能找到,”温元嘉说,“下午出去时捡了好多,刚才看戏时中场休息,在附近商店转了几圈,把东西都买回来了,放在这全拼好了。对了,白天让你带的肉丝拿来了吧?”
“旁边那些,”邢烨指指旁边的盒子,“都在那了。”
温元嘉拆开小盒,从里面挑出肉丝,挑出来喂给小龟,那些叠罗汉似的小东西原本懒洋洋趴着,闻到肉味精神起来,抻开脖子寻觅食物,争先恐后扑来,前赴后继越叠越高,红着眼睛互相推挤,密集恐惧症看了都能昏迷,邢烨后退几步,决心眼不见为净,胡乱掀开被子,倒进床褥里头,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用被子盖住脑袋。
外头的声音听不见了,他松了口气,刚沉下心来,手臂阵阵麻痒,被子里冒出个多脚生物,攀爬蠕动过来,沿手腕向上蛄蛹,视线适应黑暗,六只绿豆似的眼睛瞪得滚圆,与邢烨面面相觑,邢烨僵成铁板,两根神经崩断,连滚带爬向后,后背撞到墙上,脸色绿到乌青,颤手指向黑影,张牙舞爪嚎叫:“啥玩意啊那是,有没有毒啊,咋还长翅膀呢,咋还能扑腾呢!”
温元嘉放下肉丝,慌忙扑来安慰:“别怕别怕,在哪里在哪里,我看看那是什么?”
落在墙上的是个大黑虫子,翅膀嗡嗡震动,节肢孔武有力,瞪眼和温元嘉对视,温元嘉靠近两步,仔细观察对方:“还好吧,不是小强就好,还没小强大呢,面巾纸给我一片。”
邢烨抱被缩着,颤巍巍递过纸巾,温元嘉抖开半面,轻轻捏住飞虫界的哥斯拉,打开窗户放到外面,咔一声关回窗户。
虫子晕头转向,飞起来撞上玻璃,摇摇晃晃离开,温元嘉洗净手指,扑上来捏邢烨的脸,在掌心揉捏几下,把软|肉|揉成棉团:“哈哈哈哈臭邢烨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我了!”
他乐的满床打滚,从这边晃到那边,忍不住再接再厉,给对方火上浇油:“臭邢烨你见没见过白蚁?白白的软软的还会飞的,翅膀一碰就掉,在梅雨季前后会冒出来,堵不住也抓不到,它们密密麻麻出来,在房顶和地面上爬来爬去,你在床上睡觉,它们在床下啃木头,咔咔咔呲呲呲哔哔哔,敌在暗你在明,它们爬到床单上头,爬到你脖子里面,在你身上开······”
话音未落,他被整个掀翻,按进松软床褥,屁股被啪啪揍了两下,捏起来旋转半圈。
“开什么,”邢烨眯起眼睛,盯住温元嘉脸颊,皮笑肉不笑勾唇,“宝宝接着说啊,老公好好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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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邢烨小心下床,端来热水,给温元嘉擦拭身体,温元嘉在梦中挥舞手臂,时不时摇晃两下,拍到邢烨鼻子,邢烨擦擦停停,十多分钟才擦完一遍,给人掖好被子,哄小孩似的拍打几下,抬手关上台灯,哄温元嘉陷入深眠。
自从来到这里,温元嘉睡眠质量变好,每天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面,三百六十度旋转都掉不下去,旁边还有邢烨的温度,转身就能搂住,没有固定响起的闹铃,没有不分昼夜的会诊,没有数都数不清的片子,他每天早睡晚起,日上三竿才支起脖子,磨磨蹭蹭晃到床边,心血来潮拿来镜子,常年的黑眼圈浅淡许多,脸颊鼓胀起来,戳上去两个小坑,放开还会弹回。
温元嘉仰回炕上,躺了十分钟爬起来坐着,鱼缸旁摆着新鲜肉条,一份份分成小包,拿起来就能喂食,温元嘉举着肉丝摇晃,看龟苗们争先恐后抢食,心道昨天那么晚睡,大早上就见不到邢烨踪影,一天天才睡几个小时,身体能吃的消么?
他喂好龟苗,扫到旁边一沓图纸,拿过来左右翻转,这画的地方总觉得有点熟悉······是昨晚看到的那片空地。
温元嘉坐上椅子,一张张翻看下去,这图纸有的用铅笔画的,有的用钢笔画的,上面的图案抹了擦擦了抹,各个区域挪来挪去,最后几张隐隐有了雏形,想起之前邢烨说想再盖间木屋······温元嘉放下图纸,揉揉眼睛,后仰靠在炕上,叹出一口长气。
邢烨好像总是闲不下来,想到什么就要去做,有条件直接动手,没有条件也想尽办法动手,主观能动性一直都在,反观自己的话······习惯了按部就班,沿着父兄规定的路线前进,好像没必要提出意见,接到什么研究什么,做完等待验收就足够了。现在来到这里,进入崭新环境,旧有的行动模式被打破了,他不得不独立起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窗外熙熙攘攘,人影沿窗边爬来,温元嘉拉开窗帘,窗口下坐着头发花白的叔叔阿姨,有的拄拐有的坐着轮椅,旁边小桌上摆满瓜果蔬菜,前面大路上锣鼓喧天,花车一辆接着一辆,占了大半条路,每辆车上都挂满彩条,地上满是爆竹燃过的痕迹。
刚开业就摆婚宴吗?
温元嘉一溜烟小跑出来,匆匆扑进厨房,被味道呛得连连咳嗽,厨房里人来人往,有人在大缸里洗餐盘,有人在洗手台里泡|鸡,有人在硕大的菜板上切菜,中间的流水台上摆满冷盘,从这边叠到那边,一眼望不到头,温元嘉撞进仓库,仓库被长桌占满,菜品排成长队,分门别类摆好,外面的空地上有人烧火,黑色大锅架在外面,旁边有个冒着白气的炉子,长勺在锅里搅动,捞出沥干白肉,倒进瓷盆里面。
温元嘉插不上手帮不上忙,扑回厨房找人,拨开黑灰烟雾,在灶台旁找到邢烨,邢烨赤|裸|上身,脊背汗水横流,沿肌**隙奔涌,一股股洇进裤子,肩背肌肉隆起,碎发撩|到脑后,手腕攥住锅柄,上下颠|动大锅,锅底肉片爆出油香,熊熊火舌燃起,肉皮烫出脆壳,温元嘉一时不查,被燎到一点眉毛,反应过来噗嗤笑了,脸颊覆满黑灰,乌黝黝笑出白牙,邢烨匆忙关火,凑上来掐人下巴:“看看烧到哪了,谁让你过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的?”
邢烨丢开灶台,逮住温元嘉拎进卧室,洗条热毛巾出来,给人覆在脸上,狠狠擦拭几下,温元嘉摇头晃脑挣扎,嗯呜叫唤半天,逃出半个脑袋,跳出邢烨魔爪,邢烨无奈放下毛巾,把人捆在身边:“大伯哥没给你发片子么,怎么不好好看|片?”
“发的不多,两小时就看完了,”温元嘉说,“我想出去帮忙,看着有好多事要做。”
“再多的事都有人做,那都不是你的,”邢烨说,“要是太无聊了非想看看,就去吧台坐着,谁要瓜子给抓两把,别的都不准做。”
温元嘉兴致满满答应下来,跑到吧台当吉祥物了,吧台下的柜子里放满瓜子核桃榛子,时常有人来要纸要零食,有时还要瓶饮料,温元嘉坐在那百无聊赖,偷偷学着客人的姿势,翘着二郎腿磕瓜子,他以前很少吃这类东西,这会竟吃上瘾了,半天下来吃掉几把,吃的满手乌黑,肚子塞了半饱,中午只喝了半碗稀粥。
邢烨中午出去点货,回来听说老板娘只吃那么点饭,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温元嘉缩在吧台里头,鸵鸟似的撅在那刨食,露|出一截白腰,邢烨过去给人拉好衣服,没什么好气:“怎么不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