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徐二娘的故事了。
在徐二娘之后,见无人置喙,夏文彬越发胆大,又接连逼死了两名平民女子。
而她们的家人畏惧陶府势大,拿了银子,不敢出声。
三名女子含冤而亡,不愿去地府投胎,又因人鬼有别,不得干涉尘世之事,亦不得出现在人前,无法找夏文彬报仇,只好整日在城隍面前哭诉,城隍烦不胜烦。
恰逢陶承宣为胡三娘所惑,阳气失尽,邪气入体,昏迷不醒,半涉阴阳,三人一合计,干脆趁此机会,入到陶承宣的梦中去,吓他一吓,虽他不是罪魁祸首,可他却是夏文彬肆无忌惮行事的倚靠,此仇不报,心中愤懑难消。
见她们不害人性命,城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此,在陶承宣昏迷的那段日子里,总有三个女鬼来找他。
按理来说,女子都爱美,即使死了,也会幻变成自己一生中最美的样子。
可这三只女鬼偏不,每次来找陶承宣,都用自己死前最恐怖的样子,血淋淋地瞪着他,还对他阴恻恻地笑,时不时表演180°转头、徒手捞肠、首身分离、扔手游戏……
陶承宣本就怕鬼,被吓得冷汗直流,抱头鼠窜,可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撞到女子飘在空中的头颅,耳边还有女子“嘻嘻嘻”的笑声,他恨不得晕厥过去。可他本来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无法再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三只女鬼的表演,避无可避。
所以当他终于再次看到光明,从梦中醒来时,见到庙祝那张慈眉善目、好似闪现着圣光的脸,他简直感激涕零,恨不得给他塑个金像。
他发誓,以后他再也不去青楼了,要把花在青楼里的钱,全部都捐到城隍庙!他还要给城隍塑个金身,每天都去拜一拜!
而在他苏醒不久之后,陶姑父就告诉了他,夏家为了十万两银子,和他断亲的事。
陶承宣心中五味杂糅,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如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他看着夏夫人,叹了口气道:“舅母,我都已经知道了。”
夏夫人显而易见地惊慌起来:“承宣,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话!你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都是在骗你!”
陶承宣只定定看着她,慢慢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证过了,关于夏文彬强抢民女,并害死他人性命的事。”
听到这话,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嘘声。
夏老爷立刻慌了神,低头忍不住露出心虚的神色。
夏夫人的心沉了下来,她脸色苍白,手指掐着掌心,勉强勾起笑容:“承宣,你不要再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在生我们的气,气我们和你断亲,可这,都是你爹逼的呀!我们不想的!”
“承宣,你不能因为生气,就这么污蔑你表弟啊!”
她也顾不得陶姑父在场了,把锅都甩到陶姑父身上。
林姑姑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生气,她刚要张口辩驳,就见陶承宣先开口了:
“舅母,是不是污蔑,自有官府定夺。”
“你也不用担心了,夏文彬很快就会从赌坊里出来了。”夏夫人刚要露出喜色,却听陶承宣继续接着说,“因为我已经报官了,官府会派人去赌坊缉拿夏文彬的。”
“不!”夏夫人发出凄厉的尖叫,扑倒在陶承宣面前,她知道,文彬干的事根本经不起查验,她抱住陶承宣的大腿,眼含泪水,字字恳切,“承宣,你不能这样,文彬,他是你的亲表弟啊!”
“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你爹外出经商,常年不回家,你一个人待在陶府,孤孤单单,自己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是我们来照料你的啊!文彬、文彬是和你一起玩到大的啊!”
“我知道,”陶承宣慢慢蹲下身,看着夏夫人,“可是夏文彬,他杀人了。”
而他给他的银子和名帖,也成了夏文彬贿赂官员、消灭证据的工具。
“承宣,你表弟他、他不是故意的,承宣,你救救他吧。”
陶承宣不说话了,只默默扒开了夏夫人的手。
“承宣、承宣!”夏老爷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我知道,文彬那小子,就是个畜生!报官,报得好!他活该受罚。可我是你的亲舅舅啊,现在赌场来催债,每天都拿着刀在我们家门口,承宣,看在你娘的份上,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夏庆方!你在说些什么!”夏夫人不敢置信地的看着夏老爷。
夏老爷眼神躲闪,不敢看夏夫人。
“夏庆方!”夏夫人尖叫着去掐夏老爷,两人闹成一团。
“够了!”陶承宣阻止了他们,别过脸说道,“赌坊的钱我会还的。”
“承宣……”夏老爷期待地看着陶承宣。
对上夏老爷的眼睛,陶承宣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会给你们三千两,够你们生活了。”
“三千两!”夏老爷失声道,又祈求地看着陶承宣,“承宣,三千两,会不会……太少了……”
陶承宣只说道:“被夏文彬害死的那几名女子,他们家里一辈子的收入也没有三千两。”
“还有,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银子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承宣、承宣!”夏老爷还想多求点,可陶承宣却不理他,自顾自走了。
夏夫人只呆呆地坐在地上,忽地,想起了当初陶姑父答应给他们十万两时,露出的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不是你!”她尖叫着,跑到陶姑父面前。
她拉扯着陶姑父的衣服,死死盯着他:“ 是你,对不对!是你让文彬染上赌瘾的!就为了报复,报复文彬带承宣去勾栏,害他得了重病。”
林姑姑皱眉:“你疯了吗!你以为这样说,景龙就会再给你们十万两吗?”
陶姑父又笑了,他安抚地碰了碰林姑姑,甩开夏夫人的手,从容道:“夏夫人,没有证据,可不能胡乱撕咬人。”
“我知道夏文彬要被送去见官,你心情不好,我能体谅,所以这次就不怪你了。”
“只是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毕竟,虽然承宣答应了要帮你们还钱,但银子,终究还是从我这里出的,不是吗?”陶姑父低头在夏夫人耳边轻声道。
夏夫人慢慢放下了手。
***
另一边,万世通慢慢走回了宅子里。
“常山叔,我回来了。”
“嗯。”万常山只淡淡说了声,“少爷,饭已经备好了,放在膳厅。”
万世通呐呐应道:“我知道了。”
这里是万世通的私宅,位于城南,环境清幽,是个三进四合院,影壁垂花,游廊环绕,布局宽广。然而这么大的宅子,也只有万世通与老仆两人住而已。
等万世通回了潭县,这私宅就将彻底没了人气。
不过现在也已经够没人气的了。
万世通一口一口地咽着饭,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他筷子不小心碰到菜碟时发出的碰撞声。
“常山叔……”
“少爷,食不言,寝不语。”
“是……”
他默默地吃完了饭,常山叔安静地收拾完桌子退了下去。
万世通来到书房,跪坐在书案前,从案上抽出一张白净无暇的宣纸来,他提起狼毫,却始终没有下笔,墨水从笔尖滴到了宣纸上,晕染出墨色的斑点。
“淫诗烂词,难登大雅之堂!”他的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父亲不屑的训斥。
万世通放下笔,慢慢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架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张张有着稚嫩笔迹的纸,上面是他儿时写的诗。
他看了一会儿,又默默放了回去。
周围太寂静了,连鸟儿也不愿意来这死气沉沉的宅子里停留,万籁俱寂,仿若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
万世通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起来,他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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