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他能见鬼(94)

　　今天并不是沢田纲吉第一次进入彭格列日本分部。
　　在不久之前，纲吉就已经在九代目的请求之下，踏足了这里，为他亲手封印的Xanxus解开了言灵·缚。
　　纲吉在带着自己的所有同伴们去拜访九代目的过程之中，——是的，所有同伴，就连云雀恭弥也少见地因为纲吉的请求而挪动了他尊贵的步子——他们一行人非常巧合地碰上了斯夸罗等人。
　　巴利安众人之中，只有首领Xanxus不在。
　　沢田纲吉不知道Xanxus和巴利安等人会在彭格列家族之中接受怎样的审判或是待遇。
　　因为那毕竟是过于隐秘的……彭格列家族内部的事情。沢田纲吉不想接触太多了解太深。
　　但纲吉猜测，大概九代目虽然让自己帮忙解开了言灵·缚，但也并不像想这么快就将Xanxus放出来。
　　毕竟Xanxus的所作所为，对九代目还有彭格列，都造成了太大伤害。
　　无论九代目有多么仁慈，对Xanxus有多么好，也不会在现在这种时候，做出冲动而又感性的举动。
　　几天前还你死我活拼命战斗过的两群人猛然间碰面，这对于两方人来说，都是有些尴尬的事情。
　　就连笹川了平在看到巴利安的晴守路斯利亚之后，都露出了有些窘迫的表情。
　　而走在所有人最前方的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因为巴利安的出现而发生什么变化。从这件事上来看，他和此时站在他肩上的reborn还真是非常相像：师生两人现在脸上几乎都是面无表情。
　　但是原因还是有些细小差别的。面无表情对于reborn来说是面具，而对于此时的沢田纲吉来说……他只是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待巴利安这些人而已。
　　谁都知道败军之师必将严惩的道理。九代目不会苛待他们，但巴利安也不可能在做出‘囚禁控制九代目’这种事情之后，还能够完整无恙地保全自己。
　　“嘻嘻嘻，”贝尔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微的疲倦，在彭格列人手的监视之下，贝尔应该跟着巴利安的其他人一起向前走去。但是在和沢田纲吉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贝尔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顾监管者的阻拦，回头看了一眼沢田纲吉，“小、兔、子。”
　　贝尔在称呼沢田纲吉的时候，有种和白兰一样的微妙相似。他们都喜欢用这种近乎一字一顿的方式来强调自己对沢田纲吉那与众不同的奇怪称呼，“嘻嘻嘻，获胜的感觉，怎么样？”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这个无礼的问题。他只是和贝尔一起停下脚步，在走廊之中沉默地看着对方。
　　纲吉有些困惑地看着贝尔脸上的伤痕，少年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云雀恭弥的浮萍拐所留下的伤口。可是……
　　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呢？难道是在大空之战那天混战之中，学长留在贝尔脸上的吗？
　　纲吉看着贝尔脸上的伤口有些走神，所以就自然而然在走廊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蠢纲，”而纲吉的这种反应，reborn的嘴角不悦地向下弯了弯，“该走了，九代目还在等你。”
　　里世界之中的大部分人对于reborn来说，都是不值得让他上心的杂鱼，但巴利安的这群人，算是例外。
　　即便是出于家庭教师的职责，reborn也应该为纲吉而警惕小心巴利安一行人。
　　而在reborn的黑名单之中，排在首位的那个，其实并不是Xanxus，而是……贝尔。
　　对于reborn来说，Xanxus所作出的行为，还能通过理智来推算出大概逻辑。但是贝尔……就只能称为疯子了。
　　reborn可不希望贝尔和自己的这个总是心软的蠢学生有太多的交际。
　　“……嗯。”纲吉嘴上虽然答应着reborn的要求。但是他却还是走向了贝尔，停在了贝尔面前。
　　沢田纲吉和贝尔两个人在彭格列日本分部的走廊上沉默地对视着。虽然贝尔是纲吉曾经的敌人，但是现在纲吉的脸上和眼睛之中却丝毫看不出任何对贝尔的憎恶或是仇恨。
　　少年此时的表情似乎一如既往的安静和柔和，连那双眼睛，也依然澄澈干净。仿佛天生就是一个负面情绪的绝缘体。
　　——其实贝尔有时候会很讨厌纲吉的这种宛若面具一般的冷静。
　　沢田纲吉表现得越是平静，贝尔就越是忍不住想，对方的这种平静和温和，究竟是因为沢田纲吉温柔到可以包容一切，还是高傲到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放在心上，无论其他人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呢？ “
　　“你要对我炫耀什么吗？”被纲吉这么盯着，贝尔脸上的笑容依然张狂，他嬉笑着看着纲吉，问对方。
　　“手。”纲吉没有理会贝尔对自己的挑衅，少年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来了一把东西，放在贝尔摊开的手心里。
　　“嘻嘻嘻——”在纲吉将口袋中的糖果放到贝尔手里的一瞬间，贝尔脸上突然露出了比以前每一次都更加灿烂而张狂的笑容，他不顾彭格列人员的阻拦，猛地凑到纲吉面前，几乎要贴到了纲吉身上，“送给我的吗？”
　　而与贝尔的笑容所相反的，是reborn因为自家蠢徒弟不肯听话，而猛然阴沉下来的脸色。
　　reborn甚至因为纲吉这种阳奉阴违的举动，冷着一张脸，从纲吉的肩膀上跳开，站在了纲吉身后的山本武肩上。
　　“那个小鬼给了你什么？”走在前面的斯夸罗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他还是透过余光，隐隐地看到了些后面发生的事情。
　　“……嘻嘻嘻。”贝尔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被他塞进嘴巴里的糖果，像是什么受到宠爱而洋洋得意的小孩子一样，对斯夸罗回答，“不告诉你。”
　　跟在贝尔后面的玛蒙倒是动了动自己的三角嘴，轻声戳穿了贝尔原本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糖果。”
　　是贝尔和玛蒙第一次见到沢田纲吉时，对方送给他们的那种糖果。
　　玛蒙摊开自己的手，从小小的婴儿般的手心之中，露出与纲吉擦肩而过时，少年悄悄塞在自己手心里的糖果。
　　穿着黑色斗篷的彩虹之子看着那幼稚的糖纸，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斯夸罗不明白玛蒙所说的糖果是什么意思，银发剑士皱了皱眉，并没有停下自己向前继续走的脚步。
　　他可不像疯疯癫癫的贝尔一样，在九代目派的人的监视之下，仍然会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地自作主张。
　　但是斯夸罗的脚步却很快停了下来。
　　因为一场发生在后方的巨大声响。
　　缀在队伍的库洛姆怀中抱着纲吉的雷守蓝波，而蓝波在看到列维的一瞬间，就开始闹腾了起来。
　　虽然蓝波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指环战之中，——真正参加雷之守护者指环战的是十年后和二十年后的蓝波，但是在看到列维的时候，小牛还是忍不住被这个自己记忆之中的可怕敌人吓了一大跳。
　　在纲吉的保护之下，基本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小孩儿一边咋咋呼呼地向外跑，一边从自己的头发中摸索出来了十年火箭筒。
　　由于雷守一战之中，蓝波优异惊人的表现，所以纲吉在这段时间之中，对自家小孩的监管便不再像之前那么严厉。——纲吉甚至将诸如十年火箭筒的这类东西，也都交给了蓝波自己保管。
　　毕竟就像蓝波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蓝波已经是可靠的大人了。”
　　而那时候的沢田纲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放任竟然会在不久之后造成一场……近乎灾难的意外。
　　蓝波从库洛姆的怀里跳出来，一边哭咧咧地喊着，“阿纲阿纲！刚才那个人好可怕！”向队伍最前面的纲吉跑去，一边拿着自己手中的十年火箭筒，想往炮筒里面钻进去。
　　——而他这种分心的行为，立刻就造成了摔倒的严重后果。
　　在小牛摔倒的一瞬间，十年火箭筒从他手中猛地脱出，直直地向纲吉的位置击去。
　　下意识想要去扶起自家孩子的纲吉，并没有像往日那么警觉，注意到这一点。
　　而等到纲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十年火箭筒打中了。
　　在那一瞬间，即便是不怎么了解里世界和十年火箭筒的山本武还有笹川了平都忍不住想：
　　——十年火箭筒曾经在指环战期间带来了十年后的蓝波。那它应该也会带来……十年后的，沢田纲吉。
　　果然，在十年火箭筒烟雾散去之后，一个所有人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原地。
　　穿着白色西装的长发男人在环视了周围环境——以及目瞪口呆的少年们和同样惊骇的巴利安等人之后，立刻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男人弯下腰将摔倒之后就愣愣地趴在地上的蓝波扶起来，将因为太过震惊而忘记继续哭泣的蓝波抱在怀里，有些无奈地说，“十年火箭筒吗？”
　　而reborn反应得比其他人都要快。
　　在所有人都还震惊于十年后沢田纲吉的出现的时候，reborn就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略大版本的沢田纲吉身上，没有任何力量流动。
　　这个任何力量，包括沢田纲吉习惯使用的阴阳师的力量，也包括死气之炎的力量。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一瞬间，reborn的脑海之中飞速闪过了无数可怕的猜测和令人战栗的回忆。
　　reborn在里世界见过被硬生生剥夺力量的人类。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会成为彻彻底底的、各种意义上的……废物。
　　不过还好，在reborn为这件事情发疯之前，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先给了他一个答案。
　　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轻声叹了一口气，一边慢吞吞地取下缠绕在自己手指上指环的锁链，又紧接着抹掉了自己亲手画在手背上用以封印体内阴阳术的符咒，一边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我会来到十年前，其实我是早有预感的。”
　　他那饱含无奈的目光落在reborn身上，“由于在我的世界里，十年火箭筒已经遭受了一些……”纲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回想起了自家老师——以及门外顾问的残酷手笔，“刻意损坏。”
　　“所以，我现在应该暂时回不去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忍不住对十年前的自己升起一种深刻的担忧之情。
　　如果是平时的话，十年前后的两个人交换，倒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是现在……
　　……也不知道曾经的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解决那些棘手的麻烦。
　　……现在只能希望他，能够好好帮助十年前的自己吧。
　　想到十年后自己和彭格列所面对的局势，纲吉无奈地抬起手，拍了拍自己怀中小牛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贝尔和玛蒙吃糖果，我们吃糖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