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他能见鬼(42)

　　然后两个人近乎心照不宣地移开了视线。
　　烟火大会上从来不缺少有趣的东西。纲吉将和几个女孩儿一起买来的烟花棒分给众人，就连满脸不屑的城岛犬都被他硬塞了一根。
　　“咦？”京子看了看纲吉手中剩下的两根烟花棒，惊讶地说：“沢田同学多买了一根吗？”
　　纲吉与库洛姆对视一眼，笑了笑，回答：“不如说是刚刚好呢……”
　　虽然听不明白纲吉话里的意思，但是屉川京子还是体贴地没有追问。
　　在烟花燃烧到最美最炫丽的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去看。而纲吉却转身看向身上散出一阵浓雾的库洛姆。
　　“kufufu，听库洛姆说，你要见我？”在幻术的遮掩之下，六道骸悄然出现在沢田纲吉面前。
　　“总感觉这种场景，你如果看不到的话，未免也太可惜了。”纲吉笑着将手里的烟花棒递给六道骸，“喜欢吗？”
　　六道骸怔怔地看着沢田纲吉，烟花绽放的声音掩盖不住他聒噪的心跳声。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轻轻抬起手来。但他没有接住沢田纲吉递来的烟花棒，他直接抓住了沢田纲吉的手腕。
　　--他没有去触碰那一闪而过的温暖，他抓住了光。
　　烟火大会本来就是会进行到深夜的一种活动，而当沢田纲吉几人将屉川兄妹和三浦春送回家之后，时间便更加晚了。
　　山本武家里还有父亲等他回家，但是狱寺隼人的“家”里，却只有一室冷清，没有任何人在。
　　纲吉迟疑一下，还是不放心狱寺一个人回家，“隼人，你要不要今晚去神社住？”
　　“十、十代目！”也不知道银发少年因为沢田纲吉的这句话而联想起了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几句像是拒绝又像是高兴到不舍得答应的含糊语句，整张脸爆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
　　“不、不必了！！”狱寺隼人退后一步，猛地朝纲吉鞠了个躬，“多谢您的邀请！！”接着立刻像是逃一样得跑走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纲吉站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狱寺的背影，转过身问碧洋琪，“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碧洋琪玩味地笑了笑，“年轻人啊……”她并没有对沢田纲吉解释自家弟弟的古怪行为，而是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声。
　　“年轻人可真是精、力、旺、盛啊，是吧，reborn……”碧洋琪一边说话，一边低下头看向纲吉怀中的reborn--毕竟在场所有人之中，也只有她和reborn‘算得上’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
　　在碧洋琪看到reborn脸上的表情之后，猛地一怔。
　　reborn脸上……分明是不加掩饰的烦躁和戾气。
　　在察觉到他身上隐隐压抑着的杀意之后，里世界‘毒蝎子’的身体一瞬间僵硬起来，她下意识地轻呼一声，“reborn……？”
　　reborn闻声抬头看了碧洋琪一眼。那双看起来与婴儿无异的眼睛不悲不喜，“怎么了？”就连语气也十分冷静，透不出丝毫的端倪。
　　在一瞬间，碧洋琪几乎以为刚刚的那一幕，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碧洋琪迟疑地看着reborn。但reborn并没有理会她，而是仰起头对抱着他的沢田纲吉说了句什么。
　　出于女性特有的敏锐直觉，碧洋琪感觉自己脑海中似乎飞快闪过了什么念头。但是那个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碧洋琪竟然没能抓住……
　　“碧洋琪？”走在前面的纲吉见碧洋琪迟迟没有跟上来，便回过头看向站在原地发呆的她，“怎么了？”
　　“……不，没什么。”
　　‘大概真的只是幻觉吧……’虽然这么想着，但碧洋琪却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的人其实不只碧洋琪一人。还有入夜之后猛然从梦中惊醒的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悸和急促的呼吸，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reborn……？”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蹲在电影院门口争分夺秒打出来的……
　　巴利安出场倒计时……


第35章
　　从梦中陡然惊醒的感觉并不好, 起码对于沢田纲吉来说，那种如鲠在喉的紧张和茫然，真的很让人心烦。
　　纲吉环视了一圈房间, 再次轻声叫了一声：“reborn？”
　　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 而略带些沙哑的少年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回荡, 却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也许是因为梦境中带来的紧张感，纲吉突然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感。他撑起身子在床头坐好, 怔怔地发呆。
　　这种一觉醒来之后, reborn却不在身边的经历, 沢田纲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就像他之前曾经吐槽对reborn过的那样,  “每次我半夜醒过来, 你都在我身边”，无论这位里世界的第一杀手用意如何, 但他的确是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纲吉身边。就连之前纲吉去处理费拉里实验室的时候, reborn口口声声说“你需要历练, 所以我这次不会跟你一起去。”
　　——但还是悄悄跟在了纲吉一行人身后。
　　“怎么了？”在纲吉正出神的时候，reborn推开房门, 走了进来, 跳到纲吉面前，“又做噩梦了？”
　　“……”大脑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彻底清醒的纲吉愣愣地盯着reborn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摇头, 说，“不是噩梦，只是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然后就惊醒了。”
　　听到这个回答，reborn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地一僵。“去睡吧，”就连语气都有些不同于往日的轻柔，但在沢田纲吉察觉之前，reborn又立刻用严厉却又带些挖苦的语气说：“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唱摇篮曲，哄你睡觉吗？”
　　“你刚才……”纲吉下意识地开口，“你刚才去哪儿了？”沢田纲吉并不是一个控制欲很强，喜欢掌握他人行踪的人。但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超直感推动着他说出了这句追问。
　　“……处理一些私事”reborn的脸色如常，但是纲吉却总觉得今天reborn的举动有些奇怪。
　　直到纲吉被reborn硬生生按回床上，扯上被子之后，他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reborn，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reborn没有回答，只是拿他那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睛盯着沢田纲吉，语气僵硬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睡吧。”。曾经有人将里世界杀手之王的注视，形容为‘来自死神的恐怖预告’。但是在reborn近乎无悲无喜的注视之下，沢田纲吉却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似乎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么心慌意乱。
　　纲吉侧躺在床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极了什么困倦的毛茸茸小动物。他长久地和reborn对视着，很快就数着自己的心跳，再次睡着了。
　　在纲吉睡着之后，reborn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跳上纲吉的床，轻轻抚了抚纲吉的头发。
　　“是师弟吗？”在reborn推开房门走出去之后，电话那边的迪诺才敢出声询问。
　　“嗯。”reborn语气冷淡地回答，“彭格列的超直感……让他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了。”
　　迪诺叹了一口气，“你不打算将事情告诉师弟吗？”
　　“没有这个必要，”reborn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迪诺的提议，“等到时机到了之后，我会告诉他的。”
　　“事情已经糟糕到这样了……”迪诺提高声音，难得在reborn面前态度强硬地强调了一遍。
　　reborn不悦地抿了抿嘴角，语气更加冷淡地回答：“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沢田纲吉对里世界和巴利安一无所知，现在将事情告诉他，只会添麻烦。难道我们现在还要花时间再去哄孩子吗？”
　　“师弟比你想象的坚强……”说话的时候，迪诺自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同门师弟，一想到那孩子的眼睛，迪诺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但也许reborn你是对的。”
　　“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沢田家光下落不明，彭格列九代目一反常态地支持巴利安上位……彭格列内部一团混乱，已经不能承受其他危险和动荡了。“让尚且年幼的师弟接触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实在的确是太辛苦了。”
　　——但比起迪诺，reborn想得要更深。沢田纲吉真的太不可控了，在这种情况下将巴利安动乱和沢田家光失踪的事情告诉他……鬼知道沢田纲吉会做出什么举动。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reborn才开口：“沢田奈奈……”
　　“我已经想办法派人去将沢田夫人接过来了。”迪诺面色沉郁地站在自己的房间，“但我不敢太过高调，如果引起巴利安的注意，只怕事情还会更糟糕。”——身为同盟家族的首领，迪诺非常了解巴利安上下是一群多么恐怖的人形武器。他不敢拿沢田奈奈的性命去赌。
　　“幸好师弟的身份和资料都是最高机密，巴利安还不知道沢田夫人和他的关系。他们现在控制住医疗部，也只不过是想借此牵制住沢田家光。所以沢田夫人现在还是安全的。”
　　“……要尽快将她转移出来。还有，注意九代目的动向，九代目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一系列举动。”在电话挂断前，reborn再次叮嘱迪诺。
　　而在电话挂断之后，reborn没有立刻回到房间内。他在走廊上待了很久，直到夏日的风将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意吹散，reborn才抬手摸了摸帽子上的列恩，转身推开了房门。
　　他的蠢学生依然在床上睡着，只是双眉紧皱，在梦中仍是一副忧心不安的模样。
　　reborn跳到纲吉枕边，沉默着伸手摸了摸纲吉的眉间。之前在情报和沢田家光的透露之中，reborn就隐隐感觉到巴利安最近会有大动作。所以reborn最近才会比起往日更加紧迫地教导沢田纲吉。
　　但就算是reborn，也没想到巴利安的反扑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疯狂。
　　reborn甚至和迪诺一样，都心照不宣地有一个共同的猜测。
　　——也许此时坐镇在彭格列本部发号施令扶持巴利安的那个九代目，已经是巴利安的傀儡。而真正的九代目，已经落入了巴利安的控制之中。
　　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将这个猜测说出口。
　　因为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危险了，一旦宣扬出去，将会对彭格列上下引起巨大的震动。
　　他们不能冒险行事。
　　“蠢纲……”reborn喟叹一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在醒来之后，沢田纲吉曾经试图追问reborn，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向来冷静自持的reborn都忍不住心情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