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柱斑]他的国(16)
“现在总能让受过伤的忍者们有更好一点的待遇……”柱间说着,“医院已经盖好了,所有的医疗忍者都会到那边去轮流值班,而且以后要成立忍者的小队,将医疗忍者平均分配到每次行动中……”
“我可不用。”斑又拈了枣子来吃。
“你好像对医疗忍者有很深的偏见啊,斑。上次也是,受了伤之后都不知道包扎一下……”柱间很是头疼地道。
斑嗤了一声:“你不是帮我治好了吗?
但是我却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这句话几乎到了柱间的嘴边,最终却沉默下去了。斑显然已经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这句话。
“也是,火影自然不可能和我一起行动……你认为我在意这种事情吗?”
柱间久久地沉默着。那一天他曾经在直角悬崖上说过的话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横亘在他们之间,似乎阻断了所有言语的可能。但是斑却依然紧逼过来,眼神锋锐而直接:
“你认为我是这样气量狭小的男人吗?”
“不是这样的。”柱间立刻反驳道,“我只是——”
“你只是对我说了不能实现的事情?在扉间提醒你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最后的结局,但是柱间,你要警惕,那些今天在你身边的人也许有一天就会背离你。人永远是软弱的、摇摆不定的;”斑放松了姿势,他转向渐渐笼进黑暗里的院子,“他们看不到可能的危险而沉溺于眼下的安乐,那个指出危险的人反而会被群起而攻之……”
下一刻他的膝上多了一点力道。柱间将手放在他的膝头——一个克制着自己不去过分亲密的姿势。
“斑……”
他念出老友的名字,犹如一道虔诚的祈祷。
“这一次你可以相信我们。”
斑注视着他的神情异样地显得遥远。那很奇怪:明明男人就坐在柱间触手可及的位置上。
“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斑极其平静地道,就好像他确实看见了被柱间遗忘在黑暗中的某样东西,“但是——你也有看不到的东西,柱间。”
这不是第一次了。
无论是年少在河边的时候,后来在高天原的小屋之中,在谈判的地方又或者之前在和斑的战斗中——每一次在他觉得他已经抓住了斑的时候,男人就会脱离他的凝视远遁而去,形成一个新的、柱间所不了解的形象,就仿佛他从来不曾理解过斑一般。
然而在他们所走过的这许多的年岁里,柱间都是紧紧地抓着他们最初的梦想向前走去的。他坚信着他们只是短暂地走上了岔路、却最终必将殊途同归,因为在斑那坚不可摧的自我武装之内,存在的是一颗并不曾被时间和逆境所磨折的、温柔的心。
这种信心自始至终从未动摇过。
唯独,他总是没有足够的、可用以挽留斑的筹码。
“你不能这样。”
柱间低下头,声音嘶哑。
“你不能总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决定,然后丢下我。”
斑的表情变了些。他伸出手覆盖在柱间的手上。
“我没有离开的意思……喂,柱间。”
男人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常年裹在手套里的手显得极其苍白,但却有力而温暖。下一刻对方凑了过来,漆黑的眼中隐然流转着一点血红的光。他极近地凝视着柱间,然后轻轻触了触他的脸颊。
“……这不像你。”
柱间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斑,就仿佛身体上的密切无间能成为对于未来的某种预示。
“是我的错。”他承认着,“我太着急想要留住你……但这对于你可能只是一个负担。……答应我,如果你发现我做错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那不是你的错。”
斑短暂地说。他同样伸手拥住了柱间,甚至并不比柱间的力道更轻一些。下一刻,柱间拉开了距离,然后亲吻了斑。
那是无声的请求、挽留和誓言——他所拙劣于用语言所表达出来的一切。他们都被这世界塑造得太过强硬而无法轻易地将包裹在重重盔甲下的心袒露出来,于是身体之间的事情反而变得简单而直接,就好像这样便能填补言语所不及的空隙。
斑的吻里带着枣子的甜味。那双漆黑的眼睛极近地凝视着他,然后在柱间离开了些许、微微喘息的时候再一次将他拉近了。
……
在一切结束之后他们并肩躺在原处,只扯过柱间的羽织胡乱搭在身上。
木叶的夜晚寂静极了,环绕着村落的森林将一切可能的喧闹都遥遥地挡在外面,除了偶尔一两声夜枭的鸣叫之外再无丝毫响动。柱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斑的头发,而斑半闭着眼睛,像是将要睡着。
短暂的瞬间里,柱间希望着这一刻能尽可能长地延续下去。这对于他和斑是极稀少的一刻——就算在他最为狂野的梦里,也并不曾奢望拥有这一刻的平静。
尽管他对于斑的感情早已经超越友人的范围,却也从未指望将这种感情化为某种切实可感的朝暮:斑是肆意燃烧的烈火,是不会屈从于任何人的猛禽,他难以想象男人会以某种亲密而日常的姿态留在自己身边。那似乎便不像斑了。
然而只要去了解斑,去贴近他的心灵,去试图想象他经历过的痛苦并做出的和解的努力,柱间就想要去用尽一切去拥抱他、保护他,就像珍惜着一枚北方国度漂洋过海而来的硝子:晶莹剔透,又如此易碎——即使男人和他同样强大而坚忍,柱间也这样想着。
但如果对斑说出这样的话,男人一定会嗤之以鼻。毕竟这是他们一起建立的国家,他们一起守护的现实。我怎么可能需要你的保护——斑一定会这样抱怨着,但却轻轻翘起嘴角吧。
柱间想到这里,转过了身,低声地问着:
“斑……你觉得,这是我们梦想过的国度了吗?”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仔细去听的话,才发现斑闭着眼睛,呼吸缓慢悠长,已是沉入了梦中。
于是柱间将男人向自己肩头上揽了揽。紧贴的肌肤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他不由得也闭上眼睛,聆听着极其切近的另一道心跳,慢慢地也睡了过去。
连年的歉收之后,那一年的秋日终于迎来了丰收之时。木叶之森外的村人们忙碌于收割,却苦于劳力短缺,一番商议之后竟派了人向木叶请求帮助。
这在忍者的历史上算是头一桩,柱间倒是相当愉快地给出了许可。
“即使不习惯做田里的活儿,也总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再说,我们的粮食也要到四周采买不是吗?”
斑听到这件事之后倒是没有嘲笑,只说着“不愧是柱间做的事情”,派了宇智波的年轻人一同去帮忙。柱间很是高兴,逮了个空扯了斑一起去偷闲,还不忘美其名曰“视察工作”。四周村民们见到他们远远便行礼,恭恭敬敬地称呼柱间为“火影大人”,也不忘偷偷去看斑的模样。
“……那一定是厉害的大忍者吧。”有人就在人群里小声议论着。
斑感到兴味似的挑挑眉,柱间则露出灿烂的笑容:“斑是和我一样厉害的忍者啊。”
“你再胡说,都被忍者大人们听见了!”于是就有人去埋怨那个人,也有年轻的姑娘看着火影大人和他的同伴,极小声地交头接耳,然后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柱间和斑回去的时候是抱着一堆蔬果的——更准确一点说,是柱间抱着一堆蔬果,边走边兴奋地对斑说:“今年收成多,除了储存下来的口粮,多余的还可用来酿酒,明年就能酿出新酒来了——”
斑点了点头,顺手从柱间怀里拿了一只苹果,咬了一口——那仍然是酸涩多于甜味,却是长久荒废的土地上所结出的难得的果实:“不错。”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柱间说,声音比平时还要轻快许多。
但是斑是不吝于泼他冷水的。
“你不会以为这就是和平了吧?”
柱间沉默了。即使是他也必须承认一切远远并未完全进入到和平的状态中去。国和国之间仍然涌动着不安的暗流,也许很快就会有新的战争兴起,也许明天他们就要奔赴战场……
“我们的路还很长。封在鞘中的刀剑只会锈蚀下去,没有力量的人只会失掉所拥有的一切……柱间,远远还不到时候啊。”
大概这就是斑会想的事情吧。
“那不会发生的。”柱间笃定地道,“我会努力让这和平能继续下去。”
“你要怎样做?”
“比起战争,我们还有其他的手段。斑,木叶有你和我。这样的木叶是无可匹敌的。”
斑转过头来,注视了柱间片刻:“如果不是我熟悉你,我大概会觉得你是个骄傲的人了。”
柱间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惊动了林中栖息的鸟群。
“没办法,因为斑很强,所以要追上你的话,我也得差不多才行啊。”
“什么叫追上我……目前的战绩而言,是你比较强吧。也许你觉得你能一直胜过我,”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但早晚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斑是这么想的吗?可是我不想再和你战斗了……”柱间说着说着就消沉了起来。
“你这个老毛病就不能想办法治一治吗?”
“……”
“算了。”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半个苹果递了过去,“尝尝?”
柱间立刻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其状态切换的速度之快让斑疑心自己是不是受骗了。而就在这个时刻,一道脚步声迅速地接近了他们。
“斑大人!——火影大人!”
奔来的青年是柱间和斑都熟识的宇智波火核。然而平日里稳重的青年此时却明显带着遮掩不住的慌张神色。
斑神色一凝:“出了什么事?”
“去边境侦查的小队被攻击了!”火核极快地道,脸上掩饰不住担忧的神色,“他们现在在医院——”
下一刻斑已经凭着忍足朝向村落奔去,柱间将手里的蔬果丢给火核后也紧随而去。他们来到医院的时候正看见四个医忍围绕着伤者试图使用查克拉来维持他的生命,然而柱间只要看一眼就意识到伤者已然无力回天。
年轻的忍者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恐怕只是为了交付情报而勉强撑着那一口气。
“幸之。”
斑叫出了年轻忍者的名字。他想要走上前,却又怕干扰医忍的术式,最后索性转向柱间,却又在对上柱间视线的一瞬间明白了这事实。
“斑……大人……”
年轻的忍者翕动着嘴唇。他的目光茫然地在空中游移了片刻,直到看见了斑和柱间才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
“敌人是……岩隐……”
地上的术式所发出的光芒暗淡了下去。斑走到他的身边,单膝跪下,握住了年轻忍者失去了力气的手。
“他的孩子刚刚出生不久。”斑低声说,“他抱着那孩子,在路上高兴地和我打招呼……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柱间无声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转向屋中的其他人。
“其他的队员呢?”
“……没能回来。”
斑这时已经松开了年轻忍者的手站了起来。他的怒火化作了冰冷的查克拉自身周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