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威风堂堂(11)
归在第一类的只有两个,明镜还有明台。归在后两类的则到处都是。
很明显,目前他被明楼归在第二类。
明楼不会把情爱太当一回事。
若论情感之浓烈炽热、外放显明,谁比得了汪曼春?自残自杀都是整过的。
但明楼骗起她来又何曾眨过眼?
明楼不会因为情爱而感动,比起所从事的事业来,它的价值太低。
何况他也没做什么叫人感动的事,顶多就是将人记得深了一点。
再加之他先前诱引长官的行为实在可称之为放浪形骸,怎么看都不是什么良善人,明楼利用起来自然更没什么负担。
在明面上,明楼不想让他失望。
因为人在求而不得时,往往会伤心失落怨愤,进而可能做出些非理性的事情来报复。
明楼当年跟汪曼春说分手时,汪曼春先是在肩膊上弄了个伤,后来又在手腕上割了一刀。整出无限风雨不说,满腹愤懑憋屈之下,后来干脆投身汪伪当了汉奸,用满手淋漓鲜血来作为发泄。
他若也失去理智,明楼自然少不了麻烦。
明楼不相信有人会毫无怨怼地安静接受。
再者,不管他现在为谁工作,喜欢明楼这一点,都是个能利用的弱点。
明楼没理由放过这个能拿捏他的机会。
很多事情上面,明楼都是需要人帮手的。而他的能力还不错。
他的心并不是铁石做的,知道对方的企图和构想后,在最初自然也有些平常人的伤心和惆怅,但他不会容许负面的情绪控制自己的心智。
他不是汪曼春,不会因为得不到而变得尖刻暴戾。
小时候,明镜已从故事里告诉他:不是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喜欢,从来不是一件可以等价交换的事情。
如果一切可以算得这样明白清楚,那么故事里的小人鱼就不用死。
所以,自己喜欢着就好了,不必奢想回报。
一切,只为对得住自己的心而已。就算终生得不到,又有什么关系。
明楼要演,那便陪着演罢。这本来也就是预定工作的一部分。只是设定上有了些偏差而已。
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可撇除多余的情绪,抽离现实,即刻入戏。
明诚低声说:“我只是不敢想。”
“那你就试想想。”
明楼把他的扣子解开,先是西装,然后是马甲,最后是衬衫。
明楼没把它们脱掉,只是将他胸口露出来。
在车厢里面幽淡的光影中,明楼凝视他的身体。
白皙光洁的胸膛像春天的湖面,淡红色的两点如同浮在上面的小小莲尖。
氛围和之前很不一样。
之前,明楼只用演出有欲,而现在,则更多要演出有情。
一个好的演员,不用台词,仅仅是运用肢体语言,便可实现气氛的调控。
明楼的目光是有温度的。
这样的目光是可以让很多人情愿为他去死的。
明楼凝视他,然后慢慢低下头,吻他。
柔软而潮湿的舌头滑过他的身体。
从胸口,向下,沿着一条若有若无的线,到一个小小的圆涡。
漂亮的、水滴状的肚脐。
舌尖抵了进去,像蛇信潜入。
无限清晰的湿润的温度。
被侵犯的错觉。
明楼把他抓得很紧,他特别喜欢这样,以双手钳握一般的扣住他的腰。
这应该算是明楼在性事中的习惯。
掌控一切,掌控他。
这个吻很长,温度和湿度都很绵延。
津液溶进凹陷的肚脐里,暖嫩的孔隙被一点点浸湿,拖出湿漉漉的痕迹。
舌头挑动、舔噬、辗转,有时在浅表流连,有时深埋进去,像是一种插入。
津液润得太多了,到后来,舌头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带出细微水声。
异常暧昧的声音。
这是贯通着内脏的部位,无论是谁皆十分柔软脆弱。
被迫暴露出自己,然后被人侵入的感觉。
仿佛一场绵长的性爱。
短得只有几分钟,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把他舔得足够湿之后,明楼才抬起头,去咬他乳尖。
用牙齿叼住,轻扯。
这是有些疼的,几番之后,小巧的乳尖便略微肿起。颜色亦从淡红变成了潮艳的绯色。
“问个问题。”近乎气声的声音轻轻拂动明楼的耳朵。
“嗯?”
“有人盯着?”
“为什么这么想?”
“车厢,不是一个你会选择的场所。不管从安全性还是舒适度来说。”
明楼略微用力地在他乳尖上咬了一口,抬起头来:“只是我的估计。你知道,有不少人盯着我,要揪我把柄。那就送个给他们。”
像这样的桃色事件,正是个无伤大雅的把柄。叫人拿着,可使人得到安慰,却又不会致命。算是不错的选择。
“我想,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到此结束?”坐在明楼身上,明诚这样问道。
明楼没有反对的意思,明诚就自己一颗颗将扣子扣回去。
柔软纤长的手指安定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不是说明楼做得不好。恰恰相反,明楼做得非常好,没几个对手能做成这样。将简单的亲吻处理得像性交。一般人大抵都会因此意乱情迷。
但明诚所受的训练使他习惯性地时刻自我克制,在任何时候都要保留澄明在心。如果他不要,就根本不会让自己硬。
尽管他已经被舔湿,乳尖还肿着,他都可以控制自己。
入戏之后,还要适时地抽离,回归本身。
如果分不清戏和真,就不是一个好的演员。
他态度从容,但神情是柔和的:“这个点已经是饭点了,需要我载您去哪里?”
第8章 这事和喜欢或者讨厌都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一种需求,一种焦躁的需求
明诚问了那个问题之后,明楼略想了想,说:“回市政厅吧。”市政厅是配有小食堂的,供应中餐。
明诚说:“但厨师已经下班了。”
明楼笑了笑,说:“不是还有你?”
“原来先生打算蹭饭?”
“怎么?不给蹭?”
“先生想要,自然要给。”
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明楼不置可否地一笑。
虽然并不想要,但即便我想要,你就会给么?在你身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明楼坐在后座上,平复腿间的欲息。
他的确只是打算作个态,没打算在车上真怎么样。但明诚忽然抽身,仍是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他向来不难把握人的性情,但他不认为,自己掌控住了明诚。
同样是喜欢自己,他可以轻松地拿捏汪曼春,却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明诚。
他从前喜欢汪曼春时,便知道她性情骄纵任性,凡事多从自己喜好出发,少有顾虑他人,行事全凭自己高兴。
但她非常美,艳若玫瑰,且又天真活泼,在阴霾的旧辰光里,似一枚灼人烈日,叫人欢悦。
他那时心情常年沉郁,对这样的美无从抗拒。
到后面去了法国,确认信仰,理想坚定,便几乎没想起过她。
想来,大姐拆散他们,倒未必是不对。
回国后再见,她其实并不算性子大变,只不过是将从前的种种做了升级。骄纵变成了压制,任性变成了一定要较出短长,所以,好权位,喜争功。
见面前,他还存有一丝幻想,是否有导她向正的可能。见面后,就知道,一切源自本性,只不过适逢找到了途径宣泄,所以,难以更改。
于是,便只剩下利用。
拿捏她,不难。给她情感上的肯定,给她功劳上的认同,给她地位上的争取,就可以满足她。稍微引导一下,便能叫她为自己所用。
但明诚不同。
他成长了太多太多,全不能以昔日印象去论断。甚至也不能套用任何一种自己所习惯的公式。
回想往日岁月,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明诚杀死了那个孩子,变成了另一个人。
时间消弭了一切。
他再不会像旧时那样,趴在他胸口,睁着漆黑晶亮眼睛,全心全意地仰头看他。
对敌斗争的这些年,他越来越擅长隐藏自我。
他跟美色周旋,但并不以其为美。
他收取钱财,然而不用作自身用度。
他谋求高位,也只是为了更方便开展工作。
人皆有七情,可是他也不能流露什么情绪,喜怒忧惧都要经过计算之后,有必要的价值时才会外现。
如果说还有谁会跟他相似的话,他觉得,是明诚。
所以,他不可能喜欢明诚。这样跟自己同质的黑色。
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可以说,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同样是缺乏欲望和情绪,他们的内核又有所不同。明诚并不像是将一些东西藏起来,而像是本来就没有那些东西。
他的态度始终从容,眼神一直平静,勾引诱惑得心应手,算计起人来不眨眼睛,被拆穿时也就是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那股香味,他甚至无法确定,对方是喜欢着自己的。
但就连这份喜欢,他也是没什么执念的。
他似乎并不希求,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但怎么会呢?假如你用生命里大半的时光去喜欢一个人,你怎么会不希冀有所回报、不渴求那个人对自己另眼相待?
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当你拿不准一个人的时候,能做的,就是搜集信息,去了解他,把握他。
所以,明楼会跟明诚坐在一张餐桌上,在其他人都下班走了的时候。
明诚脱掉西装、马甲,进到食堂里,没花多少时间,就轻轻松松整治出两菜一汤。
一道茄汁鱼片,味嫩甘鲜,清香盈溢。一道清炒豆角,翠碧鲜香,酥软香咸。一道鲜虾豆腐翡翠汤,稠暖松软,五色生鲜。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但都整治得清清爽爽,让人闻香而动。
不是没吃过美食,只是没想到这样寻常菜式可做成这么清淡可口。
明诚在厨艺上有天分,除了味道之外,每样菜皆注重色和形,光是看到,已是享受。
更何况他十分精细,软滑鱼片味美色佳,且全事先挑掉了鱼刺,叫明楼吃起来不费一点功夫。
明楼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明诚笑笑,说:“那自然有很多。”他问:“味道还行?”
明楼说:“从此不想再吃食堂的饭。”
并不是说厨师做得不好,高级政府机构延请的厨师,手艺自然是好的。但样样菜皆为制式,没有家常温度。
虽然用的是同样材料,然用心不同。
比如明诚做的饭,连白米都以菜色中的虾汁浸过再蒸,自然分外鲜甜。
明楼添了三碗饭,最后明诚细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他手上,说:“不能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只是短短一瞬,那洁白的指尖便移开,明诚说:“等会还有一杯花草茶垫着。”
明诚动手收拾桌上碗筷,他做什么都干净利落。
今晚明楼不打算回去,他要等中储银行的一份重要报告。
办公室内附一个小间做休息用,里面有长沙发,十分宽大,睡觉不成问题。
明楼在沙发上略看了一会文件,明诚已端了一杯茶进来。
为了做饭方便,他只穿了件衬衫。
白衬衫是纤尘不染的,裹在他瘦削的身形上,有种纯洁的美感。
身体是纤薄的,腰很细,但走路的样子很直,蕴着坚韧的力度。
他略低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从脖颈到背脊到腰的微妙弧度,宛如一截被折的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