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学内明面上是止住了,可是这私底下,却是该怎么玩怎么玩,只要不闹到先生的跟前,他也再懒得理会。
宝玉和薛蟠虽然有着亲戚关系,可偏偏他的学业重,除了这里,归家去还得好生学习。尽管宝玉本性如是,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已经比薛蟠好上许多,整日里也不怎么能见到人。
薛蟠也不在乎,手里有钱,就自己玩着自己,闲着没事,就逃学带着人出去耍。
这日,刚下过雪,地上素白,走路稍显湿滑,过往的百姓走起路来,都是小心翼翼。
就在路中央,一辆马车疾行,车夫的鞭子甩得飞快,好似根本不在乎这点危险。车马上,好几道笑声爽朗撒下,正在为这刺激高兴得大叫。
来往行人纷纷避让,心里不免腹诽,骂上几句。
“薛大爷,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也没什么趣味,不如,还是去上次的赌坊?那地方快活,也热闹。”
“诶,总是去赌坊有什么趣味?不如去芙蓉苑呀?”
“去去,这天都还没黑,想什么呢?”
跟在薛蟠身边的人,本就是冲着吃喝玩乐来的,这整日能想到的事情,自然也跟这些有关。
薛蟠沉思了片刻,大手一挥,“罢了,今日就安生点,去明桥街吃点东西。”
昨日,妹妹宝钗特地来寻他,似乎是因为之前在学堂闹出来的事情感到担忧。
薛蟠这人百般不是,却唯独一点,对母亲和妹妹是真的好,她们两人的劝说,虽不知能记得多久,可好歹是能听进去的。
薛宝钗劝了一劝,薛蟠就收敛了言行,不去惹那些麻烦事,打算在外面吃吃喝喝消磨时间,等时辰到了再回家。
薛蟠这么说,自然有人会失望。
毕竟他们就打着花薛蟠的钱玩乐的主意。不过,去吃饭花的也是薛蟠的钱,这么想来也是不亏,于是,便也兴匆匆一起去了。
明桥街上,有人刚刚扫过雪,故路面上瞧着比其他地方要干净许多。马车一路行过,就在一处酒家停下。
他们一行人上了楼,要了个单独的隔间,就热热闹闹玩起了行酒令。
薛蟠吃着酒,笑眯眯地抱着身边一个俏丽的公子哥,正打算香亲几下,眼角的余光,却忽而瞥见街上一道倩影。
他忽而一愣,下意识推开了怀里的人,几步走了过去。薛蟠本就是这宴的主人,他的动作,自然吸引着其他人的注意。
便有人问,“薛大爷,你是看到了何人,是你的熟人吗?”
薛蟠握着扇子,在这样的冬日,他的手里还随时拿着把扇子,除开故作风雅,也没别的理由了。他稍显黑粗的脸上,露出了迷醉的神情,“她曾入我梦中来,可算是熟人?”
这种略带淫/邪的口吻,登时就让屋内其他人明了薛蟠到底是在想什么东西。于是一个两个都凑了上去,想看看那到底是何尤物。
这街道的对面,乃是一处绣坊。方才薛蟠看到的那位小小姐,就是带着人去这间绣坊的,进去时,手中拿着东西,出来时,那些东西却是都不见了。
于是,薛蟠也就知道,这对主仆不是多富贵的人家。她们去绣坊,不是为了买东西,应当是去交回活计,是以刺绣为生。
薛蟠在生意买卖上,虽没什么天赋,可是从前跟着死去的父亲也看到了不少,这点机敏还是有的。他挠了挠头,想起自家那些还没处理完的账面,只忧愁了一瞬,就随意地抛开,一心只想着快活主意。
纵他想不到,可是他身边的这些个人,鬼主意可是多着呢。
街上,甄英莲跟在娇桃的身后,两人正沿着街道不紧不慢地走着。
娇桃小心翼翼地将英莲护在内侧,生怕旁人惊吓到了她。自打甄夫人的眼睛不太好,有些事情,就交给了娇桃来做。
他们住的地方,离着贾府不近不远,家里也有几个下人,不必事必躬亲。甄英莲也是偶尔搭把手,不是时时为之。
今日是刚好赶巧,她想出来买块布料,正好娇桃要来绣坊交回之前的活,就带着小小姐一起出来了。
“娇桃姐,阿娘说,之前相看的人家还算不错,可你为何还是不喜欢?”少女脆生生的声音确实好听,还带着几分娇娇的困惑,“阿娘的嫁妆,都准备好几年了。”
娇桃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我不想嫁人。”
这些年,甄夫人感恩娇桃一路行来的看护,将她收为义女,平日里对她也和英莲一般无二。只娇桃这心里仍是把甄家当主子看待,一心一意照顾着她们。
嫁娶之事,甄夫人的确是上心了,然许是因为娇桃见识了甄家的衰落,自认为男人是靠不住的,根本就无心考虑这件事。
她一边面带微笑回着小小姐的话,一边思忖着回去后,怕是还要再给甄夫人找一位大夫……这心里惦记着事,就有些顾不上外界。
故而,她是被甄英莲用力往道里面拉了拉,才惊险地避开了一辆冲撞过来的马车。
娇桃怔怔地看着擦脸而过的车辕,如果不是小小姐刚才拽住她,这马车肯定会撞上她。
马车上的人撩开了帘子,浓烈的酒气就扑了出来,熏得人头晕。为首的一个郎君瞧着两颊通红,眼睛只瞧着甄英莲看,他眯着眼笑,声音带着某种虚伪的歉意,“这位小姐,方才路上湿滑,是我们冒犯了,还望小姐见谅。”
娇桃下意识拦在英莲的跟前,声音冷硬,“不必了,我们小姐没事,还请让开。”
这马车堵在她们的前面,想要走,就需得他们让开,才能过。
那浑身酒气的青年撩开车帘,弯腰走了出来,“这怎能够?都怪这冬日劣马,还是让小生,做些补偿才是。”
娇桃皱眉,意识到了不对。
街道上的积雪早就被清/理过,再是湿滑,除非疾驰,不可能这般……瞧着,更像是从一开始就故意撞过来的。
且下马车的那个男人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着小小姐,马车上还有人跟着起哄!
她咬牙,这明摆着是一群吃醉酒的富家公子哥故意拦下她们。
甄英莲有些害怕地扯住了娇桃的衣裳。她因着从前经历的事情,胆子有些小,看到这般局面,就心生惶恐。
娇桃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英莲的胳膊,像是在给她壮胆,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早知道,就该早些回去,不该等到这个时辰,天都黑了。
娇桃:“这本就是小事,我家小姐不喜和外人接触,还望几位公子莫要冒犯,容我们离开。”
“这怎么能够?薛大爷最是怜香惜玉,这样的雪夜,怎能让你们自己回去?”
“是啊,不如和我们说说你们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去呀!”
“正是,正是!”
娇桃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些登徒子!
就在那薛大爷酒气上头,想要去抓英莲的手时,一个东西狠狠地从街对面砸了过来,猛地摔在了薛蟠的后脑勺上。
他疼得惨叫了一声,晕乎乎得差点摔倒。
“哎呀,我的荷包怎么丢了?”
“这冬日湿滑,什么都可能失手。宝玉,你要谨慎行事,以后可不许如此。”
“正是正是。”
这两道听起来明嘲暗讽的声音,却是如此熟悉,直叫娇桃和甄英莲都露出惊喜得救的神情。
“珠大哥,宝二哥!”
甄英莲从娇桃的身后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薛蟠捂住自己的后脑勺,怔愣地看着地上的荷包。
这玩意,怎么看起来,特别像是宝玉腰间一直带着的那个东西?
……还有,珠大哥?
是贾珠吗?
薛蟠猛地想起母亲曾警告过他的话。
——在贾府上一切如常就好,可切莫去招惹贾珠!
第158章
宝玉从马车上下来,板着个脸,走到他们的中间。他一路走来,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心中更加不虞。
甄英莲与娇桃两个,很是熟悉宝玉。
见他来了,娇桃忙带着甄英莲躲到他的后面。不怪她如此,实在是薛蟠与马车上那几个都是一副浪荡子的表现,一看就是想要动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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