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在意。
比起其他人, 宫野志保与神谷哲也交流的次数才是最少的, 他们甚至没有好好见过几面, 连独处的时光都那么吝啬。
宫野志保心里明白,作为实验体的神谷哲也, 必然不可能对研究人员抱有多少好感。
从贝尔摩德对她恨之入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乃至她的父母,对神谷哲也都曾造成不小的伤害。
可是神谷哲也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在贝尔摩德问他为什么不恨时,他也只是淡然地来了一句“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对她没有恨,甚至出于怜悯还帮她救下姐姐,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中摸摸她的头,那是她在组织里感受过除了姐姐之外唯一的温暖。
在利口酒眼中, 雪莉是作为宫野志保存在,而非一个为组织牟利的刽子手。
这是宫野志保孤身在组织里坚持下去的最大的理由。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师坠落, 死掉, 什么都做不到!
等下找个地方, 去陪陪老师吧, 她想。
宫野志保仰着头,泪流满面,她冰蓝色的眸仰望着深色的夜幕,试图捕捉最后的身影。
一秒,两秒……
栗发少女突然有些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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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并肩站在天台上,扶着栏杆,静静地望着对面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人群已经去避难,爆炸的到来不可避免,梦境已然成为现实。
唯一的变数是诸伏景光,可现在看来,他还是晚了一步。
夕阳下那个捧着保温杯在路边发呆的青年此刻却那么遥远,遥远到松田阵平拼尽全力奔跑也无法触碰。
“需不需要伟大的松田警官帮你一起找人?”
“他可能在向我求救。”
想起自己曾经漫不经心许出去的承诺,松田阵平就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哦对,他也是救过神谷哲也一次,但那个在餐厅放炸弹的犯人本来就是奔着他来的,神谷哲也甚至还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萩,打我一拳吧。”松田阵平道,“我答应帮他找神谷昭明,却反倒弄丢了他的哥哥……连最初的承诺都没做到。”
萩原研二“啊”了一声,眼底一片血丝,像是燃尽后的火星:“我们在这方面也是半斤八两。”
——两个自以为是的混蛋罢了。
没有任何前奏,不带任何犹豫,他直接一拳轰到松田阵平的胸口,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后者则也毫不留情给了他个右勾拳,将他打的踉跄了一步。
这对从小到大的幼驯染此刻甚至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们只是沉默着、喘息着、像是无处发泄痛苦的困兽,只能一下一下地用痛楚麻痹着惶恐和愧疚。
坚强一瞬间溃不成军,只有两个胆小鬼在试图躲避那早已预见的未来。
他们打着打着滚到地上,扭在一起,鲜血和泪水混合,滴落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他们互相宣泄、安慰、斥责,最后只能从嗡鸣的大脑中勉强分辨一些遥远的声音。
“爆炸了……吗?”
“我他妈快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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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降谷零将指令传达下去,看着风见裕也和其他警察一并护送去宾客下楼,看着铃木次郎吉带着保镖放弃宝石撤出。
人群庸庸碌碌,带着惊慌和不安,每个人都在担忧着自己的性命安慰,也苦恼着好好的宴会变成这种模样。
“好可惜啊……没有看到美杜莎之眼,据说超级好看华丽。”
“哎……怎么又有炸弹这种东西,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天天让危险份子在外面乱跑。”
“对啊,感觉有警察没警察都一样,反正也抓不住什么人。”
是的,那么多的警察,却连一个安格斯也抓不住,甚至还要神谷哲也反过来保护他们。
多没用啊……
而现在,摇摇欲坠的生命在天台的边缘跳舞,华丽的火光等待着光临——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机会。
降谷零静静地站在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内,通过透明的玻璃看着外面的夜景。
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金发凌乱,带着不应该出现在降谷零、安室透、或者波本身上的颓废,像是压抑着深海,孤独到溺亡。
这里距离安装着炸弹的廊桥仅有二十层楼不到的距离,如果发生爆炸,会被波及的程度全部取决于铃木集团建筑的良心。
总归很危险。
但是降谷零却有些迈不开步子。
他不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与慌乱的、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宾客拥挤在电梯里,像是狼狈逃亡的羔羊,将生命悬在头顶,将感情抛置于脑后。
迁徙途中的大雁,飞了许久,疲倦了,迷失了,想落下,但落下却等于离群、死亡。
钟声响起,火光漫天,从他这个位置……应该能看到神谷哲也落下的模样吧。
神谷哲也累吗?
应该是累了。
折磨过于密集,疼痛超出寻常,看着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没有谁有资格要求神谷哲也必须活下来。
甚至说,在这么多年的经历中,降谷零见多了因为小事而自杀的普通人,换作是任何其他人承受神谷哲也的万分之一苦痛,都很有可能产生极端情绪。
没有了神谷昭明和另一个人格的存在,神谷哲也更加心甘情愿地沉溺在安格斯的洗脑中,将自己彻底与这个世界隔离。
这次坠落,也是得偿所愿吧。
降谷零手指抽动,想着他当时在急救室门口别在腰间的那把德制瓦尔特PPK。
他当时想着,若神谷哲也清醒过来,那么让他打上几枪泄愤,会不会能减轻一些痛苦?又或者是向上天赌命,来玩一个如果神谷哲也醒了他就自罚三枪的flag。
但在得知神谷哲也清醒后,降谷零才惊觉自己起初的想法有多愚蠢。
他这条命是神谷哲也救回来的,从某些角度来看,甚至已经不属于他一个人。他又有什么资格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换取原谅?
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神谷哲也死在这里,他再没有了被原谅的余地。
那就让命运来选择对他的惩罚,如果爆炸影响到他这里,是生是死,降谷零悉听尊便。
“啪!”大厅里无人关注的投影装置自动打开,将外面的一切清晰地印在大屏幕上。
降谷零有些茫然地看着屏幕开启,仿佛能与上面的人对视一二。
钟声,还没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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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钟声有没有响,诸伏景光已经听不见了,耳朵因为剧烈的运动感到阵阵刺痛,急速的奔跑消耗着他的体力,令他头晕目眩、喉中一片腥甜,胸膛中像是熊熊燃烧着一团火。
诸伏景光甚至不敢停下脚步,生怕因为那顿住的短短几毫秒,就会改变结局,就会让那只蝴蝶从手中溜走。
从六百米高的黑暗跑过,带着必死的决绝,已然忘却了所谓的爆炸和钟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前辈,我想要拉住你。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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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江户川柯南在手机嘟嘟嘟了半天后,终于打通了怪盗基德的电话。
正在空荡荡的展厅里郁闷地撬玻璃柜拿宝石的黑羽快斗耳边夹着手机,还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江户川小侦探,你不会现在还想着逮我吧?”
“别废话!”江户川柯南用几乎破音地吼声道,“你的滑翔翼呢?快点用你的滑翔翼去救神谷哥哥!”
“你先别急啊!说清楚我才能救!”
黑羽快斗听到“神谷”两字怔了怔,他还记得上次宝石展的事情,那个一枪救了他小命的家伙,现在终于到了他可以还恩情的时刻了吗?
江户川柯南此刻也没管钟声为什么没响,他,连吼带喊地大致说明了情况。
“九点炸弹会爆炸,有人会拉着他从另一个天台跳下去,救救他,拜托你了,去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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