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你很了解他?”
津岛温树叹了口气:“他啊……嘴巴上总是不饶人,但其实是个真正的好人,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如果他真的注意到了,也不会坐视不管。”
津岛温树说的是对的,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想。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禅院尚也当年是怎么样死去的。老天偏偏让正直又嚣张的人出生在了腐朽又封建的家族,这样搭配的结局压根不难预料。
……而眼前又出现了这样的事。
太宰治可不相信,禅院家会是“无辜”的。
……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津岛温树会对禅院尚也这样了解。
就算他很聪明,但他和禅院尚也又没见过几次面。
“我想,那女孩应该给我们留下了一些讯息。”津岛温树看了眼水泥地,“这样的力道,她的手指应该鲜血淋漓了……但这里已经被匆匆打扫过了。”
好在打扫得并不是十分精细,还有一些看不见的痕迹在。
这些痕迹对这兄弟俩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不好好处理现场,在禅院尚也赶回来之前清理掉痕迹……太宰治压根就不需要耗费多少脑细胞。谁让之前有人在禅院家门口搞了那样一出大动作,很明显,禅院家的主要力量都被吸引到那边去了。这里的善后自然暂时被搁置了。
至于是谁搞的动作……总归是禅院尚也和弗洛里安两人其中一个。
不过应该不是禅院尚也,如果禅院尚也在的话,五条悟肯定会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那时候禅院家可不就是少了一块地方这么简单了。
津岛温树闭了闭眼,看似无意地将手搭在了树上。
“走吧。”他难得地催促了。
太宰治自然没有不可。
血迹本身就不多,还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眼下他们也没有什么能鉴定血迹的化学药品在,现在去搞这些也不现实……津岛温树咳了咳,一直盯着地上的水渍,走路的时候还小心地绕开,不肯破坏一点。
竟然真的被他走出了一条路来。
随着这条路越来越荒凉,太宰治眼尖地注意到周围的草丛里有一点暗红的血渍。血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现在又是晚上,负责善后的人注意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们走对了。
就是这条路。
至于津岛温树是怎么在人生地不熟的禅院家里分辨出来的?
“我对这种味道很敏感。”
津岛温树只是这么解释。
太宰治眨了眨眼。
他在港口Mafia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和鲜血为伍。就算离开了港口Mafia,他也经常见到鲜血——先不提武装侦探社的那些案子,太宰治自己就经常自杀,流血更是常事。
……可就算是他也不能这样打包票,闻到已经被清理过的血腥味。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宰治抿了抿唇,悄悄将这件事给记在了心里。青森不是个很大的地方,就算津岛温树是个杀人狂魔——更别提他根本不是,他更擅长从精神上摧毁别人,都不可能比太宰治接触到的鲜血更多了。
夜很长,路也很长。好在他们俩记性都不差,已经在心中记下了回去的方向。虽然太宰治认为他们这不一定有用,但还是以防万一。
“到了。”
津岛温树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眼前的宅子。
……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呢?
很糟糕。
禅院家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建筑的设计古朴又庄重,是典型的日式和风。似乎是为了避免好奇的人来到这里,这座宅子造得和其他的宅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里面的植被也是有人已经精心打理过的模样。
整座宅子努力地表现出“正常”这个词。
但津岛温树知道这不正常。
他快速地闭上了眼睛,手撑在墙上开始小声地咳嗽。津岛温树皱起眉头,比旁人对鲜血更加敏锐的他闻到了从这宅子深处散发出来的那一股……
浓厚的血腥味。
如果是旁人来到这里,怕是两三下就吐了。可津岛温树却极快地适应了这里,迎上太宰治目光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些家族里面一个个还真是藏了许多秘密,”太宰治叹了口气,“早点解决早点出去吧——趁着有人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引走的时候。”
禅院家的人都极度自信,似乎是认为只要清理了道路,就不会有人来到这里。又或者是……常年接触这些的人,心都已经畸形,鲜血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折磨。
而是一种享受。
太宰治戳了戳大门:“这是什么结界么?”
津岛温树掀了掀眼皮,尽管努力遮掩,但太宰治还是听了出来他压根就没什么精神:“走得太匆忙了,估计留下的是个半吊子。”
也是,负责善后的怎么可能会是很厉害的咒术师?
在禅院家这样崇尚咒术师的家族里,是不可能会让咒术师来亲手做这些事的。
原本术式对太宰治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人间失格”尽管不能让隶属另一个体系的咒术完全无效化,但可以削弱一大部分。
……这本来就摆不上台面的术式,更加对他们不能造成什么妨碍了。
“走吧,”津岛温树定了一下神,率先走入了这座宅子,“进去看看。”
走进门后,那股血腥气就更加浓郁了。太宰治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那些在土壤之上绽开的灿烂的花朵,注意到根处露出的一块残缺的布料后,嘴角的笑意也被抹平了。
“……”津岛温树沉默了一会儿,说,“禅院家的女佣,穿的大都是那种布料的衣服。”
他们不久前刚见过一个女佣。
很显然,禅院家的古板在这一点上也得到了体现——女佣们都穿着同种布料、同种款式的制服。
他们俩的运气显然很不错,里面连一个人都没有。
哦,不对。
也不能说是一个人都没有。
正确地说,是——
一个活人都没有。
第67章
太宰治曾经亲眼看到有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洒在港口Mafia刑讯室的那面墙上, 可那样的场景,却不及禅院家的暴行千分之一。
这座宅子里面的装修并不复杂,可以说是极其简单的了。一张铁锈斑斑的床放置在正中央, 四周都是各种柜子,天花板上吊着各式各样的黄符。
铁床上还躺着一名少女。
津岛温树越过地上的血肉走至少女跟前, 伸出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
没有呼吸, 就连身体的温度也如此冰冷……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和津岛温树他们推测的一模一样。她原本可能穿着的正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女佣裙——既然是这样,就方便了他们确定死者的身份。她的身体呈现一种扭曲的形状——这并不是人类骨骼能够做到的弯曲程度, 毫无疑问, 是有人敲碎了她的骨头, 将她摆成这样的。
更引起津岛温树注意的,是她的头部。
“……”他沉默了一下,盯着脚下成堆的夹杂着鲜血的发丝, “他们取走了她的大脑。”
……而且。
死者的眼睛睁得相当大,脖子上有浓重的淤青。仔细一瞧,那淤青正好是人的一只手掌的形状。铁床上还有两对镣铐, 根据她的身高估算,这两对和铁床相连的镣铐所在的位置, 正好能铐住死者的四肢。
镣铐上也是鲜血淋漓的, 根据颜色判断,血液离开人体的时间并不长。
这就意味着……
她可能是在清醒状态下, 被人打开头颅,取走了大脑。
太宰治沉思:“大脑?”
自古以来,人类对于大脑的探索从未停止。只不过人脑太过神秘,而要研究这方面的物质条件实在太过血腥, 久而久之,这个研究越来越少人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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