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津岛温树还是禅院尚也,能在世间行走,都多亏了这位“神”。死而复生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恐怕对于那位神来说,只是让他们这群人相互厮杀而已……
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的选择不只代表你一个人,要知道,你的学生还在旁边呢,”禅院尚也轻轻地笑了,“和现在的我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你明白这一点,不是吗?”
禅院尚也非常冷静。
江户川乱步看着他,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异常冷淡。毫无疑问,在一堆人和一个人中间,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禅院尚也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不会被选择。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等下,既然如此,那支撑着他去赢得游戏胜利的动力是什么?津岛温树是为了太宰治,那禅院尚也真的为了是生命吗?
江户川乱步问:“游戏的胜利者会获得什么?”
禅院尚也:“啊,大概是一个机会吧,我有个很想实现的愿望。”
他落在夕阳投下的阴影里,随意地扯了扯嘴角:“我有个哥哥。”
“虽然这个家伙从小到大都不靠谱,丢下我自己离家出走,随便给儿子起名字,后来也没联系过我……”禅院尚也扳着手指数,一副斤斤计较的模样,“但是那个家伙还是我哥。”
他忽然笑了:“你看到了吧?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就是那个家伙。”
“既然他赖上了我,我总得让他活过来。失陪。”
在座的人只感到一阵风拂过,原本坐在那的禅院尚也和江户川乱步便不见了踪影。五条悟并不意外,禅院尚也的术式是幻术,不可能不擅长逃跑。就算是他的“六眼”,也只能捕捉到一点点术式的残秽。
“……嘛,”五条悟望着空无一人的座位,叹了口气,“稍微相信我一点啊。”
-
武装侦探社,医务室。
躺在床上的津岛温树睁开了双眼,第一眼便看见了趴在他床边沉沉睡去的太宰治。
第17章
医务室只开了一盏小灯,温柔的灯光洒在太宰治身上,像是在他身周镀了一层淡淡的金,抚过他的眉眼。太宰治似乎睡得并不太安稳,在梦中还紧紧皱着眉。
津岛温树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非常小心,尽量不惊动太宰治。他靠在床头,仔细端详着太宰治的面庞,目光在触及到他紧皱的眉时,室内响起一声轻轻的长叹。他抬起手,要去抚平太宰治的眉。可还没等碰到太宰治,津岛温树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太宰治抬起眼,眼中清明一片,没有丝毫睡意。
他顺势将津岛温树的手拉了过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他迎上津岛温树无奈的眼神,嘴角挽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像是淋了蜜糖:
“哥哥,你醒啦。”
“你怎么不睡一会儿?”津岛温树摇摇头,“我又没事,现在几点了,你还得继续上班吧?”
“我睡不着。”
太宰治轻声说。
在目睹那样的场景之后,太宰治根本无法合眼。一旦闭上眼,那轮落日便会在太宰治的脑海中浮现,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一些东西。比如这样的异能力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和争夺,再比如在津岛温树二十年的人生里,他根本不是一个异能力者,可死了却有异能力……太宰治忍不住去想,津岛温树拥有这样的异能力,是付出了什么吗?
太宰治看向津岛温树的目光中染上了几分探究。
可太宰治也知道,津岛温树虽然看着温温和和,但实际上相当执拗。要从他口中套出真相,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哥哥,”太宰治的眼睫毛有意无意地扫过津岛温树的掌心,“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游戏,还和那个禅院当同盟吗?但我觉得很危险……我很担心你。”
没人能抵抗放软声音还特意撒娇的太宰治,津岛温树自然也不能。
他叹口气:“难道你想把我一个人扔下吗?”
“当然不会,明明扔下我的是哥哥吧?”太宰治不满地嘀咕。
可太宰治却没有放下警惕。津岛温树的性格他相当了解,正是如此,津岛温树这样的态度反而有些诡异。津岛温树现在大概只是在安抚太宰治,让太宰治安心,等到太宰治最放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抽身就走。
太宰治连这样的可能性都无法接受,更别提结果了。
他看向津岛温树的眼里有缱绻的笑意。太宰治在慢慢地编织一个甜蜜的陷阱,让津岛温树坠入其中:“哥哥有先例,以前就是你扔下我的……还扔下我这么久。”
太宰治理直气壮地指责:“明明过分的是你!”
这番话刺痛了津岛温树。他垂下眼帘,面色变得极为苍白。他用力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个轻松的笑来。津岛温树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抱歉。”
尽管知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亲耳听见太宰治的控诉,对津岛温树来说还是不太一样。他整个人几乎要被愧疚给淹没了,使用异能力带来的后遗症让他还会时不时地咳嗽两下,看上去脆弱得像张纸。
太宰治其实并不想这么做,可他更不想失去哥哥。他本身就是个自私的胆小鬼,妄图用愧疚来束缚津岛温树。
不过他没有打算继续让津岛温树这样低落下去。太宰治站了起来,弯身抱住津岛温树,让他的头刚好抵在自己的心脏处,能听到太宰治胸腔的心跳声。太宰治低头能看到津岛温树头顶上的发旋,也能看到津岛温树的碎发倚在沙色风衣的领口。他恍惚回到多年以前的夜晚,津岛修治在哥哥胸前缩成一团,紧紧地揪着哥哥睡衣的一角安详入眠。
“没关系,哥哥。”太宰治说,“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所以这是难得的撒娇?”津岛温树的声音带笑,可他却没有回答太宰治那句“一直在一起”,反而是找了另外的话题,“现在回到宿舍有点晚了,医务室还有其他的床,暂时在上面睡一会儿吧,左右我现在是睡不着了,刚好能守着你。”
太宰治:“不,我想和你一起睡。”
津岛温树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医务室的床,太宰治知道他的意思。医务室的床并不大,只能供一个人休息,如果非要挤两个人,那着实有些勉强。虽然太宰治不介意,但他得考虑到津岛温树的感受。
太宰治干脆将床头柜搬开,把两张病床拼到一起,勉强凑成一张双人床。他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合衣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就听到身旁传来津岛温树浅浅的呼吸声。
津岛温树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尽管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使用异能力带来的疲惫感仍没能缓解。太宰治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暗暗地想,如果不是万一……千万不能让津岛温树动用异能力。
话说回来,禅院尚也明明知道津岛温树的异能力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还要让他施展?太宰治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猜测,难道禅院尚也是打算将津岛温树作为挡箭牌?让津岛温树吸引第一波敌人的火力?可是这样做对禅院尚也究竟有什么好处?
现在敌人都还没出现,禅院尚也不会这样急着拆散同盟,这对他没好处。那他是想刻意将战场往横滨带?不管如何,只要禅院尚也表现出一点伤害津岛温树的意思——太宰治早就做好了拆散同盟的准备。
如果最终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人,那么——
同盟当然是用来背刺的啊。
太宰治会做好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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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津岛温树醒来的时候,太宰治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推开医务室的门,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都在处理手头的事务,听到开门的声音,第一时间投来视线。
尽管禅院尚也对他们解释津岛温树只会昏迷一天,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真正看到津岛温树的时候,社员们才终于放下提着的心。虽然他们同津岛温树的相处时间并不算太长,可津岛温树留给他们的印象一直不错。首先他长得实在好看,其次他说话也温和体贴,还能安抚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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