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离谱!”九十九朝再上前,一脸怒容,“如果我能成为行走在历史里的一员,拼死都要把这个错误从源头摁灭。”
你可以的。
只有你能做到。
少年睁大眼睛,耳边的风声在一瞬间清晰可闻。
“怎么了?”落后了半步的五条悟一如既往的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出神。
“……没事。”九十九朝晃了晃脑袋。
不要在紧要关头走马灯啊,有点烦。
少年俯视一片狼藉的二条城,紫色的烈焰像是游龙一样旋转升腾,以二之丸御殿为中心,建筑群接连倒塌,横梁瓦片砸落在地,鹂鸣廊发出垂死的尖啸,四散崩落的古楼间,一只恶鬼将另一只恶鬼撕成碎片。
血云下,少年在狂躁的大风里显得极其渺小,但他的身躯就如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这个京都的版图上。
“来吧,羽衣狐,我看你还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
黑色的池水同样涌动了起来,形成的漩涡中心,羽衣狐抬起她阴郁幽深的双眼。
这个地底的空间同样开始震动,狐妖不悦而空灵的声音响起:“鏖地藏,怎么回事?”
幽暗的石道上,头颅畸形的年老妖怪连滚带爬地跌落了下来,然后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刀从黑暗伸出,架到他的脖子上。
同样是一双属于狐狸的眼睛出现在黑暗里,羽衣狐眯起眼睛,看到一泓清光上,出现了两个付丧神。
羽衣狐的声音带着一些变化,声调的顿挫感让她年轻的容颜看起来特别的违和,“这样的神气,又是你们。”
在奴良鲤伴面前折戟数次的羽衣狐见过同类型的付丧神出现,和那柄退魔刀弥弥切丸一样,充满着令妖怪畏惧的气息。
不过在她眼里,这些付丧神直接被扫成和奴良组一样的党羽。
狐狸支起身,九条尾巴缓缓从漆黑的池水中浮起。
手中的刀已经钉住了鏖地藏的衣服,小狐丸随时可以把对方擒获带走,歌仙兼定说:“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先撤退吧。”
不等小狐丸点头,他们就听到了狐妖轻轻的笑声。
洁白而赤裸的身躯从水中出现,羽衣狐伸手抓住了空气中的黑烟给自己披上了衣服,大笑起来。
“晚了,奴良组,这一次,你们来晚了……!”
地底之下,传来了像是脉搏一般的鼓动声。
……
弦箭一般的狐狸尾巴像是锐利的花般生长,从二条城的层层残骸下破土而出。
黑红色的池水从地底溢出,灼热的熔岩开始蔓延在地表。
妖术纷纷炸起,阴阳术的花纹流动不休,战况仿佛进入了白热化,疯狂的气焰沸腾如浪潮,妖怪和恶鬼们都双目通红,在熔岩化作的血河上厮杀。
一片杀喊声里,黑色的狂风漩涡般汇集在一个点,一个硕大的,瘤一般遍布黑红脉络的卵出现在高空,九条尾巴的狐狸站在卵的身前。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九十九朝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
巨卵的出现所有人有目共睹,有远处观察的咒术师摁着电话汇报:“是咒胎的状态,生产被干扰了,他还没能彻底孵化!”
“庆贺吧,”羽衣狐抬起单臂,幽怨的风渐渐化作她的服饰,所有妖怪的仰目下,她说道:“远道而来的妖怪们啊,这一刻我们已经等待了千年——”
狐妖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回响,张扬的九尾昭示着她转生数次累积万千的妖力。羽衣狐长发四散,抬手撩开发丝,注视着深蓝的:“畏”字旗。
“凌驾于人与妖之上的黑暗之主鵺即将诞生,在这个欢庆的日子里,尽情享受这纯粹的黑暗吧!”
整座京都开始了震动,从天守阁被毁的那一刻起,接连不断的地震和狂风让城市里的市民仓皇起来,羽衣狐为京都百鬼之主,甫一出现就引发了妖怪们的欢呼。
邪恶的士气大振,天空中响起一阵强似一阵的嗡鸣!
千年狐妖的皮囊年轻美艳,也强大至极,可在奴良组妖怪对这幅面孔的震惊和茫然里,有三个人不是特别搭调。
五条悟:“所以她为什么要拿着一个手提包?”
九十九朝眼神死:“她为什么要穿着jk制服?”
刚上船的夏油杰:“她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奴良陆生扶额:“为什么你们在这种时候都能说起状况外的相声。”
“在这个时候吐槽我们的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了,奴良同学。”
九十九朝一副不想思考的绝望表情望向他。
他整个人已经麻了,这不是丑美问题了,而是画风的问题。
羽衣狐,不知道为什么在披上衣服后竟然是一套黑色白领的水手服,黑鞋黑丝袜外加一个黑色的jk手提包。
就算她气势如虹,天地昏暗,九十九朝心中都不禁升起了一股:“世界还是毁灭了吧”的想法。
历史扭曲到这种程度,好在身边还能有人和他说相声。
奴良陆生在九十九朝的承诺下先行一步,一落地就陷入了恶战,花开院的阴阳师布局吸引了羽衣狐的注意想让封印的木桩朝咒胎打下,风云变化,土蜘蛛伸手阻拦,最后依然让那肉球一样的卵稳稳悬在高空。
漆黑的狐妖在天空发笑,看着脚下阴郁的京都城就像看着一幅只属于自己的地狱画卷,笑声蛊惑万分,令人不寒而栗。
土蜘蛛红发六臂,强如天人,奴良陆生被羽衣狐用尾巴与巨大的铁扇拍在高墙上,大吐鲜血,还没来得及擦掉,土蜘蛛的拳头就挟着赫赫风雷砸来。
“少主!”
“少主!”
奴良组的妖怪们惊恐地大喊。
弦月般的刀光自下而上挥出,斩断了土蜘蛛的手臂。
净洁的神气和流着光的深蓝衣袂出现在奴良陆生的眼前,持刀的人像是踩踏着不属于这个战场的月光而来,垂着刀,抬起了一双蕴含着金色弦月的眼睛。
乱战仿佛因此停了片刻。
“初次见面,弥弥切丸的新主。”
奴良陆生奇怪地看着他:“你是谁?”
踏入战场的付丧神语调缓慢,笑意也很淡雅:“只是一个路过的老人家而已,我猜最混乱的地方必定会有那位大人的参与,就顺着声音寻了过来。”
妖怪们相互厮杀,一时间出现了一个如月清辉的剑士——付丧神,怎么都难以让人觉得是真实的,但奴良陆生想了想,诚实地告诉他:“你要找的人可能在宝船上。”
三日月宗近抬头看了一眼宝船,那里位置极佳,便微笑着说:“我想也是。”
但他没有移动,依旧沉稳地站在从石碓里站起的土蜘蛛和奴良陆生之间。
土蜘蛛是一个仅次于羽衣狐难缠的对手,身上散发的压力无疑如山摧海噬一般可怕。
奴良陆生看着付丧神转身侧刀,一举一动都显着优雅敛着锋锐。
奴良陆生等一等,这好像是我的对手?
“再会之前,总要先磨砺一下久未出鞘的利器才好。”
三日月宗近像是记起来了,偏头对滑头鬼说:“年轻人,谦让一下老人家吧。”
然后反手又是一刀斩断了土蜘蛛挥来的另一臂。
奴良陆生……哦。
……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血红云层滚滚的天空,忽然开裂了。
服务员在最后一个目的地里放下碎片后没多久,就感觉到了地震。
幸好清水寺有避难所,服务员和少数游客躲进避难所里,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地震,他的视野里,只看见因为地震崩塌的二条城裹着一层厚厚的黑气,天空红得仿佛即将滴下血,剧烈的震动轰隆作响,眼前都是颤动和晕眩。
避难所里有小孩在哭,谁都不知道她和家里人的京都之行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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