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近期捉鬼驱邪工作发展战略(16)
关卿心想,老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啊,就是有种不把它搞清楚,我可能随时会嗝屁的危机感……
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改变了他的决定,电话是刘永打来的。
关卿一接起来,刘永的嚎啕大哭极具冲击力地贯穿他的耳膜:“关、关卿,方老师病情突然恶化,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现在正在抢救。我们正赶去医院,你要是没事抓紧时间来吧,说不定说不定还能赶上她最后一面……”
关卿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吃惊地说:“你早说不是还说,方老师现在化疗进展得不错,情况比较稳定吗?”
“我也不知道呀,”刘永哭哭啼啼地说,“反正你快来吧!”
关卿只能感慨世事无常,临时换了路线改向市立医院的方向。
从市局到市立医院几乎等于从N市的南到背,中途还要换乘两路车,关卿随着上下车的人群被推来搡去,硬生生挤出一头汗。等到了医院已经快一个小时后了,刘永的电话中途又打进来过一次,说是抢救得情况很不好,已经让家属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关卿安慰他两句,刘永在挂电话前抽泣声忽然放轻:“关卿。”
“嗯?”
“我从好久前就发现了,你这个人……好像从来不会伤心。我,我不是说你冷血啊,我就是觉得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冷静,冷静得有些让人害怕。”
关卿怔住了,轻声说:“生死有命,寿数天定,难过也没用啊。”
刘永怅然地说:“生死有命,真像你说出来的话。”
等挂了电话,关卿好久才回过神,对着手机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皱皱眉。
这种话……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说出来的啊!
市立医院依旧拥堵异常,关卿和只没头苍蝇一样寻找肿瘤科的病房,没想到在转圈的过程中遇上了一个熟人……陶婉婉。
关卿惊讶地看着和自己迎面相遇的女人,陶婉婉的脸色也露出猝不及防地惊讶,她手中依旧提了个黑色的袋子,这一次塑料袋憋下去不少。
她犹豫了下,停下匆匆向外的脚步和关卿问了个好:“关先生来……看病人吗?”
关卿愣了下点头:“你呢?”
“我,我是料理一下我老公的后事,”陶婉婉说着朝后看了一眼,语速又放快了一些,“我老公他的遗体暂时被寄放在这个医院的太平间,明天才要转去殡仪馆,我来看看他。”
“哦……”关卿看着她瘦得快脱形的脸,多嘴说了一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陶婉婉心不在焉地谢了他,又往后看了一眼,遮掩不住满脸的紧张说:“关先生,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回头见。”
说完不等关卿的回答,就匆匆挤进了人流中。
关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眨眼间隐没在了人影中,他出门前才看到她从外边回到家,这么快又来了医院?
他想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正好刘永催促的短信又到了,他只好找个小护士问清肿瘤科的方位,急匆匆赶过去。
刚踏进肿瘤科的长廊,关卿又遇到了一个熟人——谢容。
谢容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站在一扇窗户下,她身边长椅上坐着一个头发稀疏,身穿病号服的中年女人,两人一站一坐正在说话。
关卿还没走近,谢容先抬起头,一眼看见他时讶异地问:“关先生你刚刚碰到什么东西了?死气这么重?”
“谁?”关卿茫然,谢容这么一说他突然在空气里嗅到一种很独特的味道,有点像烧尽的香灰,苦涩得让他忍不住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打得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谢容看了一眼那个神态浑浑噩噩的中年女人,对关卿低声说:“你回头去找尺八,让他帮你扫一扫,要不然时间长了,免不了要病一场。我这还有事,这次就不招待关先生了。”
关卿看了那个病人两眼,那个女人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始终低头对着自己扎满针眼的双手,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她声音太低,关卿听得很不清楚,看谢容神情肃穆的样子,自觉地朝她点点头,朝长廊里走去。
“徐蓉蓉,徐蓉蓉……”
在关卿转身刹那,女人机械重复的呢喃传入他耳中,他猛地转过身,睁大眼睛:“方华……方老师?”
谢容皱皱眉。
关卿顾不上她的脸色,连忙走到女人面前蹲下来,仔细观察她的脸庞,奈何从脑海中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老师的记忆,他只好试着问:“方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关卿,10届法学系的关卿。”
满脸病态的女人终于极为缓慢地抬起眼皮,视线在他脸上定格了很久,慢慢地摇头:“你不是我的学生,我没有学生叫关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掉马了吗?没有,但是下章就掉啦!萧七下章也出现啦!剧情需要!不要急!
关小卿:萧七不见的第一天,寂寞。
萧七:宝贝儿,想我了?
关小卿:是啊,我连嘤嘤嘤的对象都没有了,我成了一个空虚的戏精。
萧七:……
第19章 男友
中年女人的精神十分恍惚,不论关卿提示了多少遍,始终低着头重复:“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
谢容旁听了几分钟,把关卿叫到一边:“你看出来吧,她才魂魄离体不久。”
关卿沉默,一开始他是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可在发现她是方华后,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一个鬼魂,而不是人。一个正在抢救的绝症病人,怎么会坐在这里和医生说话呢。
谢容看了一眼仍然在自言自语的方华:“她死得有点冤,一时半会解不开心结,估计还要在人间徘徊一段时间。既然在我这里,我只好看着她一点。”
关卿疑惑地问:“她不是癌症病死的吗?”
“癌症晚期是没错,但按照我们的预估,应该还能再熬一段时间。结果今天情况突然恶化,简直可以说是暴毙。”谢容的白大褂将她的肤色衬托得更为白净,有种不近人情的淡漠,“这种死亡是极端不自然的,我怀疑有人买走了她剩下的寿数。”
关卿吓了一跳:“寿命还能买?你们这一行办事怎么一点规章制度都没有!”
“……”谢容嘴角抽抽,“这不是正常情况,就像普通的人类社会也有犯罪一样,强行夺走他人寿命在我们这一行也是犯法的。不仅犯我们的忌讳,也犯地下的忌讳。”
关卿愣了愣:“那方老师怎么还……”
谢容摆摆手:“你是局外人不清楚,现在阴阳两界都乱得很,纳音观主一死更是群龙无首。他不在,有些胆大妄为的就敢出来兴风作浪了。你这段时间也小心点,萧七和你说过吧,你走在外边,对那些东西而言,就像一块特大号的人形蛋糕,还是它们最喜欢的那种口味。”
关卿顺口道:“水果味,还是巧克力味?”
谢容默了默:“人肉味。”
这回轮到关卿沉默了,小姐姐人家就幽默一下,你为什么要吓人家???QAQ
谢容站了片刻,就被小跑来的护士喊去参加一个外科会诊。关卿再次试图和方华的魂魄沟通未果,只得悻悻地坐在她旁边,看能不能等谢容回来,用他们的办法唤醒方华的神智。
坐了没有几分钟,长廊里端的一个病房里突然爆发出悲恸欲绝的哭声,路过的一个小护士朝哭声传来的方向伸伸脑袋,摇头和同伴说:“312床的走了。你说着人吧,真说不好,早上她还和我打招呼说今天感觉不错。半天功夫没有,人就没了。”
关卿不由地看向方华,她依旧保持着木讷呆滞的状态,对自己的死讯充耳不闻。
“方老师。”
关卿的声音倒是能引起她的一点注意。
方华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关卿轻轻吸了口气,一针见血地问:“你和徐蓉蓉和死有没有关系?”
方华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说不出的恐惧,瘦如柴骨的身躯紧紧蜷缩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惊叫着向后不断退缩:“徐蓉蓉,徐蓉蓉……”
她叫了没两声,突然剧烈地作呕起来,喉咙里像烧开的水一样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一个又一个血泡从她嘴里吐出。她的嘴巴越长越大,青灰的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哇地一声猛吐出一大滩黑红的肉块。
她跪倒在那摊血泊里仍在剧烈地呕吐,不断有碎肉块从她嘴里吐出,吐到最后她实在吐不出东西,伸出手指拼命地往喉咙里扣,不知道究竟想扣出什么来。
走廊上人来人往,但没有一个人被这惊悚骇人的画面吓得停住脚步。
实际上,能看到满地鲜血的只有关卿一人。
他却并没有被吓倒,面对女人几近自残的举动,他始终站在几步开外,仍由血沫溅在他的鞋面裤腿上,居高临下地问:“徐蓉蓉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女人边扣着自己的喉咙,边疯狂摇头。
关卿朝前走了一步,逼问道:“真的没有吗?”
女人弓起的后背颤抖了一下,又疯狂地点头。她一边扣着自己的喉咙,一边绝望地朝关卿伸出手。
关卿还没弄明白她这个举动的意义,突然方华的身体猛地一抖,宛如承受了不可想象的巨大痛楚,嘴巴几乎裂开到了耳根,整张脸朝外无限凸起。
“呕!”一个紫红的巨大肉团从她嘴里挤了出来,滚落到地上。
关卿神经一跳,脚边的肉团虽然血肉模糊,但是实实在在地能看出手脚的影子。
这竟然是个婴儿?!!
方华吐出一个没成型的婴儿?!
“关先生!”匆匆赶来的谢容厉声叫道,扫了一眼晕倒在血泊中的方华,露出几分嫌恶之色,对关卿说,“关先生,你走吧。医院不是个适合你常来的地方,这里来来去去的鬼魂太多。”
“她是怎么了?”关卿忍不住问。
“生前种孽因,死后结孽果。”谢容显然不想对他这个外人说太多,敷衍道,“你真想知道,去问萧七吧。”
关卿心道,我要是能找到萧七,还来问你干嘛?
从谢容口中是撬不出什么话的,关卿明智地选择告别走人。走出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方华和婴儿,想了下,忽视掉刘永的夺命连环call,直接奔向他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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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正值考试周,闲逛的学生很少,大部分都泡在图书馆和教室里疯狂K书。
关卿离校多年,回到N市后也没有再回母校看看,现在站在母校门口,满心茫然。
他问方华和徐蓉蓉的死是否有关,只是出自一个摸不清的直觉。
而方华的反应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却也给了他一个更大的疑问。
如果方华是个男老师,徐蓉蓉和婴儿就能联系到一起。
可方华是个女教师,关卿的思路打了个结,暂时解不开,于是他换了一个方向。
徐蓉蓉是在大学时期死亡的,如果陶辛家中的女鬼确定是她无误,那么教高中语文的陶辛和她又有什么渊源,徐蓉蓉为什么时隔多年反过来找他索命?
关卿越想越觉得脑中一团乱麻,眼下最直接了当的办法是找到当年大学里的知情人,调查清楚徐蓉蓉和方华的渊源。
但这条路几乎是条死路,一个学校的名声比它的教学质量还要重要,当年市局的刑警没从涉事人嘴里撬出来的东西,他去更不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