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留一口。”
“门都没有。”
谢秉川和余夏瞒了他好久。
好久没闻见曼陀罗味了,余温言还有些怀念,鼻尖被呛得有些发酸,眼眶泛红,浑身骨头都在疼,有些怕冷了。
余温言徒然记起,在他失忆那段时间里,谢秉川就像一个暖手宝,很暖和,只要他怕冷了,就会把手递到他掌心里。
眼前余夏骤然被人用力推开,余温言没来得及看清,黑沉沉的阴影就覆了下来,伴着暖意,和虎牙扎破腺体的疼意。
寒意凛冽的信息素游遍他的全身,和他的信息素对抗,余温言却感受到一阵又一阵暖意,谢秉川像一个火炉一样,说:“我们结婚。”
余温言怔愣,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谢秉川不会在这时候说这句话。
“你是谁?我说了我不出去!”余温言把谢秉川推开。
“好,那我陪你,你想在这里面待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场景变了,一转眼他们回到了南斗的住处。
余温言嘴唇嗫嚅着,身上温度还滚烫着,半晌开不了口。
“你在哪,我就在哪,”谢秉川抱着他,“小荔枝,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儿。”
“离开这里,离开循环,外面已经好起来了。”
“你想走,你自己走,我要待在这里。”余温言说。
在完整地经历谢秉川某一个梦境后,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门打开了,走出门他就能醒来。
是他自己放弃的。
“待在这里你的信息素有毒。”
“大家都在这里。”余温言挣脱。
谢秉川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他们出现在小独栋里,门被打开,白依山推着轮椅探身,眉眼柔和喊着余温言的名字。
“你也在啊,”江无漾踩着步子走来,把江无漾推到白依山推到身边,双手合十对他说,“你帮忙照看照看,我走了啊,导师在催了,傍晚我来接依山。”
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江无漾。
谢秉川也迟疑了。
余温言拉着白依山笑呢,打趣打到了天边。
谢秉川在沙发上坐下,一阵漠然。
梦境总会跳过所有余温言感到不愉快的场景,余温言操控着梦,来来回回把相处愉快的时间度了一遍又一遍。
好消息是,只要余温言换话聊,白依山也会跟着换话题聊,只有江无漾死死板板,按原来的进程走。
坏消息是,自从余温言开始操纵梦境,白依山和江无漾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整个世界所有人的脸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有谢秉川的脸能够看得清楚。
余温言发现他彻底看不清白依山的脸了,连风铃花的味道都闻不清晰。
他说:“你的味道怎么淡了,你多释放些信息素。”
白依山笑:“傻吗,信息素释放多了会影响社交距离,我们就没法凑这么近了。”
“我看不清你了。”余温言着急。
白依山:“温言,是时候了,你要向前走。”
余温言愣了一阵,轻声呢喃:“向前走,我走去哪。”
“走向你的未来,你不能被困在这里。”白依山揉揉余温言的头发,“你还有温叔叔,有你哥,有秉川,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
“谢秉川已经……”
“你回头看看,他一直在等你。”
余温言回过头,看见谢秉川就站在那里,默默听他们说话。
“白哥,你也和我们一块去。”余温言伸手去拽白依山的手,却扑了空。
“我去过了,”白依山说着,把余温言往外推,“我哥带我去了,那些地方,去过一次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和你们去。”
余温言被白依山推着往谢秉川的方向走,时不时回头要去抓白依山的手,却总是扑空。
阳光从阳台泄进来,晒在谢秉川身上,把客厅分成了亮暗两方。
白依山停在暗处,推了余温言一把,余温言趔趄两步,被谢秉川接住。
“偶尔找我说说话就好。”白依山说,“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江无漾犯傻事。”
余温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全堵在喉咙里。
谢秉川紧紧握着余温言的手,小独栋摇摇欲坠,梦境就要坍塌了。
白依山还在笑,阳光照不到他的脸上,如果能照到,一定很漂亮。
“……别走。”余温言呢喃。
白依山很快就看不见了。
“你也别走…”余温言两只手都紧紧抓住谢秉川的衣袖,声音哽咽。
“我不走。”
“出去就见不到了…”
“见得到,你一睁眼就能见到我。”
“你!你在我跟前灰飞烟灭,我亲眼…我亲眼看见,就和爸爸一样,”余温言喘气,“你还把我踹走,你为什么不让我一起留在那儿,手串都断了,怎么救你,我要怎么救你……”
“你已经救我了,温言,你是荔枝冻石,你就是手串,你救了我,”谢秉川将五指没入余温言指尖,和他十指相扣,“我牵着你,就不会走散。”
余温言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紧紧握着,很快沉静下来。
谢秉川揽上余温言的肩,“把所有痛苦和苦难都留在这里。”
往前每一步都算数,往后每一步都欢如。
余温言睁眼,谢秉川就躺在身边,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他闻见熟悉的冷杉味,听见轻盈的呼吸声,谢秉川抬眸和他打招呼,眼里有笑意。
他说:“早上好。”
余温言破涕为笑:“好。”又攥着不让谢秉川走,很快接上,“有些账要和你算。”
谢秉川吞咽了口唾沫,不作挣扎,在床边坐下。
余温言正要开口指责,却被一张纸吸引目光。
“那是什么?”余温言指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纸。
谢秉川将纸条拿起,“是江无漾的纸条,他说他去旅游了,让我们好自为之。”
纸条上写的日期是三个月之前。
“怪不得那么安静,”余温言说,“小爸呢,余夏呢?”
小独栋里什么其他味道也没有,只有浓重的荔枝味和浅浅淡淡的冷杉味。
余温言这才发现,谢秉川身边全是他的东西,衣服胡乱摆着散开,杂七杂八的东西压在上面,只要和他有点关系的都被谢秉川拿来了。
“他们去配合调查,我待会问问进度,需要我们的话,我们也去帮忙。”谢秉川说。
余温言点点头,指向那堆东西:“这是什么。”
谢秉川瞥一眼,“你的东西。”
“为什么摆在这里。”
“你的味道太淡了。”
余温言只顾得笑了。
“长大了一点都不粘人。”
谢秉川顿了顿,说:“你还是记不起来的好。想去找江无漾玩吗?他很担心你,你去找他,告诉他你醒了。”
余温言点头,掀开被子下床,“他带着白哥的东西去的吗?”
见谢秉川迟迟没有回答,余温言又问了一遍,却眼见着谢秉川神色越来越惨白。
“…怎么了?”余温言问。
谢秉川虹膜的白圈消散,他拉着余温言往外走,攥得很紧:“他带着他和白依山的戒指走的。”
“什么?他做什么了?”
谢秉川没有回答,合眸一阵,推开他房间的门,连通了江无漾所在酒店的卫生间——江无漾双目无神地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手腕割破,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对戒指,向日葵香越来越淡。
余温言退了半步,跑到茶几下翻找修复剂,抿着嘴跑进门里,拉出江无漾的手,给江无漾上修复剂,手的划痕却迟迟愈合不了。
“他的身体已经愈合不了了。”谢秉川说。
“怎么会…明明之前可以…”余温言不停地抹,“江无漾,江无漾,白哥让我带话给你,你还没听,你不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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