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渊居高临下地丢出两个字:“道歉。”
池落万般不愿,他可是麒麟,是最接近天道最纯洁高贵的神兽,虽然成年了还没化形,总被别的神兽嘲笑,但骄傲是与生俱来、刻在他骨子里的。
最重要的是上次跟净渊比试,输给了他,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呢。
他怎么能对这王八蛋低头!
说不定那些酒就是净渊布下的陷阱,引诱他去喝的!
说不定净渊和那些天人一样,想用这种方法逼迫他认主。
“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道歉!”池落蹬着四条小腿,想用麒麟角去顶他的手。
净渊:“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三界唯一的白麒麟,因为偷喝酒爆体而亡,死无全尸……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池落的眼泪滚出眼眶。
他不想死。
更何况是这么又悲惨又丢脸的死法……
比起死后沦为笑柄,不如……反正夕檀山就他们两个人,道歉也就他们二人知道。
纠结了半天,他别别扭扭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净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池落怒道:“我说……对!不!起!”
听到高傲的麒麟气鼓鼓的道歉,净渊满意了,微笑着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池落这才发现,自己变得很小,小到只有净渊小臂那么长。
难怪他看起来那么高大……
他被净渊抱在臂弯里,晃晃悠悠的,九十八坛仙酒让他云里雾里,他干脆收了收长长的角,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
净渊抱着他走过夕檀山最大的草甸,本来花草繁盛、万年绿意盎然的大草甸,地上全是纵横交错的巨大伤痕,花草全没了,光秃秃地露着土地,满目疮痍。
“这是……”他睁大眼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搞的?夕檀山出现魔物了吗?”见草甸被破坏成这样,他心疼又生气,来夕檀山这段时间,他最喜欢在这片大草甸上肆意奔跑。
净渊:“某人喝多了撒酒疯来着……”
池落:“谁啊!我跟他拼了!”
他义愤填膺,净渊却哈哈大笑,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撒酒疯的是自己……
净渊抱着偃旗息鼓的小麒麟走过草甸,他每走一步,灵力就会扩散开来,周围的伤痕瞬间痊愈,草和花重新长了出来,草甸恢复了生机。
他们又来到千机崖,崖壁上千疮百孔,瀑布断流,山崖上的树全都连根拔起,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苍鹭、仙鹤,还有各种鸟雀失去了家园,一圈圈绕着千机崖飞,发出悲惨的叫声。
池落:“……”不用猜,这也是他干的。
他背着耳朵和角,把头塞进净渊腋下,当起了鸵鸟。他真是……干啥啥不行,搞破坏第一名。
净渊没说什么,手一挥,将灵力注入崖壁,悬崖上的树瞬间恢复原状,被截断的瀑布也流了下来。
他们顺着夕檀山山脊飞,每到一处被破坏的地方,池落的愧疚就更盛一分,他简直没脸面对夕檀山的万千生灵。
净渊:“你不用跟我道歉,道歉也是跟它们说的。”
他揉揉池落的角,又戳了戳他的脑门,说道:“怪我没把酒藏好,也没跟你讲清楚……”
池落抬眼看着他。
他在安慰自己吗?
“下次有好吃的我会先跟你说,好吗?”净渊抱着他在莲池边坐下,大手温柔地抚摸他柔软的被毛,从头一直摸到尾巴尖。
小麒麟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尖微微颤动。
一股纯净的灵力从净渊的手透过他的披毛鳞片注入他的体内,帮他疏解积郁的灵力。
“我会死吗?”他抬头问道。
净渊:“不想死就别乱动。”
小麒麟:“你要把灵力取走吗?”酒中蕴含的灵力堵得他不舒服。
净渊没说话,引导这些本不属于他的灵力依次进入他的血液、经脉……
小麒麟看他微微蹙着眉,额头上渗出薄汗,俊美无双的脸上表情认真严肃,心跳不由得快了半分,忍不住扭头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净渊斜了他一眼。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湿漉漉的小鼻子碰了下净渊的脸颊,然后头伸过去蹭了蹭。
“干嘛?”净渊想起几千年前下界时遇到的一只野猫,他只不过路过喂了它两口吃食,野猫就一个劲地蹭他的手。
没想到上古麒麟也会这么做。
是在跟他示好吗?
小麒麟头一扭,半天才傲娇地说:“……你是个好人。”
“净渊,”他叫道,“你给我起名字吧。”
净渊手上的动作一顿,问道:“我给你起名字?你确定吗?”
神兽没有名字,谁给他们起名,谁就是他们的主人,永生永世永不背叛。
三界唯一一只纯白麒麟,珍贵无比至高无上的纯净生灵,天界人人想得到。
“嗯,不过我有条件!”
净渊笑问:“什么条件?”
小麒麟严肃道:“你不许骑我!”
“哈哈哈!”听到这个条件,净渊忍俊不禁,“好,我答应你。”
他认真地思考,半晌说道:“嗯……你落入了我的莲池,叫你池落可好?”
半个时辰后,净渊将陷入熟睡的小麒麟放入木船中。
他没有取走这些灵力,而是留在了麒麟身体里,将万年的灵力全部消化吸收,怎么也需要半个月,莲池纯净,最适合麒麟修养。
十天后,池中莲花朵朵绽放,小船缓慢地顺着蜿蜒的池水漂啊漂,漂过山桃树下,落了满船的粉色花瓣。
净渊站在石桥上,小船从桥下漂过,船中的麒麟化为了人形。
光丨裸的雪白肌肤吹弹可破,银白色的长发铺满了小船,上面点缀着朵朵桃花。
他盯着熟睡中的青年,眼神暗了暗,他闭上眼睛,抬手将一道灵力注入青年额头,在他体内下了个禁制。再睁开眼看到他又变回了麒麟的模样,才转身离开。
、
无妄寺厢房。
池落感觉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醒来浑身酸痛,像是散了架。
他梦见了帝君,梦见自己前世是一只麒麟,认了帝君当主人。
还梦见了于苍染,抱着他走过吊桥和山林。
然后又梦到自己身处一条小船,灵力充沛却无法化形,奇怪得很。
再然后,梦到于苍染温柔地亲他,叫他宝贝。
最后梦见他两只手一边抓一个,都舍不得松手。
厢房的门吱扭一声打开,于苍染端了盆水,打湿了毛巾,给他擦拭额头。
他不敢睁眼,那些色色的梦就算了,在冥王殿,两人破戒的事可绝对不是梦。
他真的跟人破戒了,还是当着帝君的……神像的面。
想到这里,他有些绝望。想哭。
但他想到于苍染抱着自己一个劲的说爱,心里又一阵酸软幸福。
这特么该怎么算?
爱于苍染是真,爱帝君也是真。
那只有一个可能。
我是真渣。
渣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新欢,一直死死闭着眼睛装睡。
小于总把毛巾放下,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皱起的眉心揉了揉,说:“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
小池师傅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睁开眼睛,大大方方地对上于苍染的眼睛,等着对方跟他聊聊昨晚那场荒唐的破戒。
谁知小于总被他一盯就移开了视线,表情颇为不自然,说道:“……我帮你把饭菜端进来。”
“……”不对劲。
小池师傅翻身坐起来,看着他的背影。
小于总很快端着饭菜回来了,放在大通铺上,看都不看他,转身又要走。
渣男心一沉,心说难道昨天我一激动叫错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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