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苍染每天都让人送洗干净的新衣服、鞋子,还有吃的用的。
新衣服小池师傅一件都没穿,吃的倒是动了,因为寺里还住着于青岱和医生。
他还在生气,那天晚上,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于苍染。
其实于苍染根本没想这么快就让医生去给池落看病,他想着找一个由头,不着痕迹地给池落做个检查,医生给出科学专业的判断后,再和池落好好谈谈,劝他配合治疗……
谁知季云棠让医生们全都去了寺里,就东窗事发了。
不过不管怎样,精神科的医生确实是他带去的,池落没冤枉他。
于苍染借于青岱的光,保存了不少池落的照片,他挑选了一张池落站在香炉前持佛珠双手合十念佛的照片做屏保。照片中,阳光正好透过小池师傅头顶的枝丫树叶洒落在他身上,他像是发着光,微微低着头,浑身的线条柔和干净,显得虔诚又神圣。
于苍染赶到无妄寺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画面。
“池落……”
池落正在代人供香祈福,听见有人唤他,一回头,就看到于苍染站在身后不远处。然后他跟没看见一样,拎起放香的藤篮子往大殿里面走去。
“池落,你等等。”于苍染追上他去拉他的手臂,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池落!”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话出了口于苍染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改口直接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池落从佛像左侧绕到大殿后面,抄起鸡毛掸子,横在于苍染身前,作势要往他身上招呼,不客气道:“麻烦让让!”
“池落,别不理我好吗?”小于总追在他身后,他没哄过人,不得要领,拿过池落手里的鸡毛掸子说,“我来吧。”
池落伸手想夺回来,但是小于总紧紧握着,不给他。
两人僵持着,只为抢一根破鸡毛掸子。
“还给我!”小池师傅在气头上,用尽全力一拽。
小于总不想跟他争了,正好一松手……
池落失去重心向后跌去。
“小心!”小于总手疾眼快,一把揽过他的腰,把他搂进怀里。
身体紧贴在一起时,两人都心跳加速了。
“你放开!”池落挣扎着吼道,“放开我!你把我当什么了!混蛋!你才是神经病!神经病,放开我!”
于苍染:“我错了,对不起。”他松了劲,但又没完全松开,右手虚虚地扶着池落的后背,免得他跑掉,诚恳地说,“我们聊聊。”
池落瞪着他说:“于苍染,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于苍染被他呛得一愣,哭笑不得地问:“我看你不顺眼?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池落气呼呼地问:“什么事?”
于苍染深深地注视着他,仿佛要看进他心里,说道:“我跟你表白了,池落,我喜欢你。想起来了吗?”
小池师傅顿时宕机了,完了完了,看见他光顾着生气,把这件事忘了。
他当时弄昏于苍染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被当面提醒了,脸上滚烫,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活像一只被猎人拿枪指着,紧张到进入了僵直假死状态的鹌鹑。
于苍染没过多解释是为了他好云云,拉拉他的袖子说:“这样,你骗了我一次,咱俩扯平了,好不好?”
池落:“我没病。”
于苍染:“嗯,是我错了,咱们不提看病的事了。你以后也不许再骗我。”他可以等池落接受了再谈治疗,如果一直不接受也没关系,反正他可以照顾他,如果池落愿意,一辈子都行。
池落半晌才从僵直状态恢复,点了点头,“行吧。”
于苍染笑道:“那你……能回答我了吗?”
池落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支支吾吾道:“回、回答什么?”
于苍染:“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吗?”
一记直球正中心窝,池落直接原地爆炸,“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当着佛祖的面!什么男男男朋友!我虽然没剃度,但也是个出家人!出家人要持戒!”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小得跟蚊子叫似的,“不、不能谈谈谈……恋爱……”
这倒是个小于总不能反驳的理由,他得尊重池落的信仰和职业。
但他马上找到了池落回答中的漏洞,池落说“不能谈恋爱”是因为要持戒,而不是因为不喜欢他。
他有些急切地问道:“但你心里有我,是不是?”
池落像个热到爆了炸的气球,蔫蔫地不肯开口,垂着头,咬着唇,掰自己的手指。
答案在沉默中呼之欲出,于苍染觉得足够了,问道:“我说喜欢你这件事……会影响你修行吗?”
“……”池落心塞。
不负责地表白,你倒是舒坦了,有没有想过老子啊?以后老子那什么态度面对你啊?
好端端的一个朋友就这么没了,真是造孽啊!啊啊!
但他没说,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摇摇头坚强道:“没事,不影响。”
“好。”于苍染放开了他,池落很明确地说了要持戒,他从现在起得控制自己的言行,但一想到要跟池落保持距离,不能抱抱,他就难过。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池落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他问完才发现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这到底是问的午饭还是晚饭,只能尴尬地补了一句:“要不要留下吃晚饭?”
“好。”于苍染看着他,目光里的深情和隐忍藏不住。
池落:“……”
晚饭吃完就很晚了,天黑了不好下山,他是不是要住下啊?住哪里?要一起睡吗?
坚持持色戒的小池师傅自己先想得浑身燥热,手扇着风往外走,“哎呀热死了,我去做饭了。”
晚饭前季云棠回来了,在厢房给于青岱量血压,韩浩也跟着上了山,和于苍染站在院子里聊天。
诸泰镇属于靖田市,所以诸泰镇的发展,关乎到靖田市管理层的政绩,市长不敢得罪于苍染,所以让市局把所有的报告都给于苍染派去的人看了。
死者老刘的尸检报告、吊车的检测报告都没什么问题,吊车司机给调查了个底儿掉,亲戚朋友都没放过,也没有问题。
所以就案件本身来说,跟于苍染的舅舅没有任何关系,真的就是一场意外。
“……市局的人说没帮上您的忙很过意不去,说了另外一件事。”韩浩道。
于苍染:“什么事?”
韩浩:“是李助理的死。市局那人说,李助理不是因为狂犬病死的。”
于苍染:“那是因为什么?”
韩浩:“咱们的人也问了,但是市局那边不肯再透露,只说是他们也不知道,华京那边当天就来人将李助理的尸体拉走了。”
于苍染:“李助理的尸体不是第三天就火化了吗?”他惊讶道,“华京的人?什么人?”
韩浩:“对方没说,不过我猜应该是他们的顶头部门。”华国公安总局。
他越说越邪乎,李助理的身份不会惊动公安总局,除非是他的死有问题。
于苍染想到李助理死前那疯狂的眼神和举动,莫名觉得韩浩的话有可能是真的,说道:“你去侧面跟李助理的家属打听一下,火化是他们亲眼见证的。”尸体做不了假。
“好的小于总。”韩浩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老刘家属打电话来说不起诉公司了。”
老刘老家不是本地的,大前天从外省赶来了七八个家属,于苍染都让人妥善安排了住处。项目公司给每位工人都买了全额的保险,老刘的意外身故,保险公司赔了一百万,项目公司出于人道主义给了一百万的抚恤金。但老刘的家属并不满意,扬言要去法院起诉项目公司,想多要赔偿金。
于苍染:“怎么突然不起诉了。”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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