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释然——那原本就是他想做的,只是他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谢景主动跨过来了,强势和温柔融在了同一人身上,形成了别样的吸引力。
更甚之,其实在最开始,在山林中发现了谢景实际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恶劣冷漠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谢景起了些好感。
不过那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如何出去,以及如何找到张道泉,那些许的好感早就被埋没在情绪的最下层。
谢景太了解要怎么和他相处了。
就像现在。若他醒来的那一刻,是在城九山,是在谢景放着祭品的那个山洞内和谢景面面相觑,恐怕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功夫冷静且思绪清晰地剖析自己内心。
徐淮抬脚走出洗手间,走过客厅时注意到了在客厅茶几上贴着的一张纸条,走过去将纸条拿起,上面是谢景的字迹,写着:[早餐在微波炉里],后面还画着一个可疑地微笑表情。
打开微波炉,里面放着好几种点心,拿起时还有些余温,显然是刚放进来没多久。
就像是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谢景若无其事地准备好了早餐。
“……”
其实回头一想,谢景没做什么。
是他自己进的城九山,和谢景做了交易,用魂换了条命。就连最开始,谢景来桥下寻他的时候谢景也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他当时可以直接拒绝谢景的,是他看着谢景那失落的表情实在没忍心。
前者还能说是迫不得已。后者那一定是他自己将自己推进了陷阱,一步步沦陷其中的。
或许有个更为直白的说法:
——被谢景勾引了。
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谢景半垂下头看着他,满眼都是他身影,将脸贴在他的手心上,像是撒娇一样地轻蹭的样子。
谢景实在是太会了。
他先前偶尔疑惑谢景这些行为到底是从哪学来的,一直到了现在,他记忆恢复之后疑惑更深。
他完全想不通谢景一个常年待在山里的山神究竟是从哪学来的那么多不经意间撩人的法子,总不可能是那群被谢景梳毛的兔子。
“……”
徐淮从微波炉内拿出个蓬松的枣糕放在嘴里,心里还在想:现在的男鬼赛道难道已经卷到需要和人类撒娇的地步了吗,思路就被电话铃声打散。
徐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宋敛舟三个字时就知道没好事。
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听到的就是:“知道你在休假,但有特殊情况,你去看看。”
徐淮:“我才从城九山回来。”
他自己被鬼缠着的事还没解决呢,没空帮人抓鬼。
电话对面的声音闻言顿了一秒,随即开口:“实在是部门的人手上都有活忙不过来,给你算加班费。”
“不是加班费的问题。”徐淮看着自己的指尖,“是我一点力气都没了,处理不了委托。”
力气是半点没有,身上缠着的阴气倒是不少,全身上下都是谢景的味儿,已经浓到他现在想给自己贴两张符的程度。带着那么多阴气能够正常说话活动喘气,也算是奇迹。
宋敛舟:“没让你处理,你去看看有没有东西就行。就在你家附近的俪锦花园小区,2栋701号,说里面闹鬼好几日了。”
徐淮沉默。
宋敛舟:“喂,喂?”
徐淮将嘴里的枣糕咽下去,低声说了一句“不去”算是回应,随后没等宋敛舟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哪有光看看就走了的说法,去了就是参与进了人家的因果内,必然是要帮事件解完。
嘴里的枣糕没有任何味道,五感依旧是有部分在消失状态,谢景仍然拿着他的那一缕魂。他这种情况下还帮人处理灵异事件?
怎么可能。
他还想让个人来帮他处理这灵异事件呢。
枣糕还剩半块,没有半点味道的东西实在令人没有食欲,也没有浪费,将那半块重新放回盘子内,宋敛舟又再度打了电话过来。
“这家人说之前找过张道泉帮,让张道泉忙处理过一些事。现在人家里又闹了鬼,你真不去帮人看看,顺便问问人家知不知道你师傅的行踪?”
“……”
这次徐淮答应了:“我准备一下。”
那天晚上谢景说,张道泉不在城九山。
张道泉没和谢景做交易,拒绝谢景后就离开了,这件事谢景应当不会说谎。
这一年间张道泉出了山,没有回来找他,也没有出现在南江市附近。已经排除了遇险的情况,如此没有半点行踪必然是张道泉故意使然。
张道泉没有在城九山内遇险,没有死在城九山。张道泉是自己走了,不想让他找到。
在这个节骨眼出现的,和张道泉有关的线索,真是纯粹的巧合,不是张道泉刻意的安排?
很难不往这方面想。尤其是在知道了张道泉先前和谢景说自己时日不多,给他算了一卦的情况下。
现在想想,包括之前赵茜事件的那张符纸,也是正好在他意外落到二楼后发现的。正常人哪会在那放一张符纸?
巧合的事件多了,那必定不再是巧合……张道泉,真的只给他算过一卦吗。
之前叫过谢景,谢景没在。既然不能和谢景直接谈,这下又来了个其他的线索,那干脆先去处理和张道泉有关的事。
先去看看。
一直到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徐淮都没宴山亭有在家中寻见那三只狮子猫的身影。
平日内那三只猫听到声音就出来缠着他了,今日的反常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徘徊着的阴气。
宋敛舟发过来的定位距离他所在的小区不过五百米,就隔着两条街,都不用交通工具,直接走路就过去了。
时间不知觉已到年末,才开了门,就有一阵寒意钻进衣领。徐淮又进屋添了件衣服,拿上放在鞋柜上的墨镜才出了门。
临冬的太阳光线已经不再那么晃人,可眼睛还是在开门那瞬时接触到那光线感觉到刺痛,徐淮只好再度戴上墨镜。
敲开此行任务的“俪锦花园”2栋701号房门后,依旧被怀疑成了敲错了房的人。
穿着围裙的中年女子半掩着嘴尴尬笑:“……啊,原来您就是徐先生,在开门前我还在想是哪位明星寻来我家。”
徐淮见怪不怪漠然点头:“是我。”
“说说吧。”徐淮换好鞋套进入这间看起来很温馨的居室,目光一点点扫过屋内的布局。
随后在屋内深色沙发上那个正襟危坐的男人身上停顿了片刻,接着开口:“怎么个闹鬼的。”
中年女人开口:“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先生因心脏病去世,头七刚过,家里边就开始出现一些动静……”
动静包括但不限于桌子被挪动,家里的牙刷会多出来一把,家中的洗衣机洗好后拿出来会多两件,而那两件又正好是她先生在生前的衣服。
“我一直很清醒,那些动静绝对不可能是我伤心过度做的糊涂事。不仅仅是这些,我的女儿住在这间屋内一直在哭,一直在叫嚷着‘不是爸爸’,‘不是爸爸’。这几日将她送去我妈那边才不再继续哭闹。”
中年女人说完这些,面上的疲态也愈深:“最开始那些动静出现的时候我被吓一跳,后来发现那些古怪的动静似乎和我先生有关,我才想到,有没有可能是我先生死了之后回来了,当时甚至还松了口气,想着,只要不是其他东西就好……”
“可我女儿的反应又让我再度忧虑起来,她说‘不是爸爸’。”中年女人吸了口气,“我女儿也四五岁了,她不可能不认识她爸爸……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忧虑,担心我房间内的会不会不是我丈夫,是……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说到末尾她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显然是害怕极了。
徐淮大致了解了情况:“最近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间屋子内住吗?”
那中年女人点头:“前天我女儿就被我妈接走了,这两天都只有我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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