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手拿的刀。
周然垂眼,看向人垂在另一侧的手,看到了被纱布裹住的肘关节。
关节受伤不上石膏或者其他,就这样垂着,这只手应该是废了。腿好像也瘸了一条。
铁先生下手还挺狠。
手脚都瘸了一条但依旧可以行动,蜘蛛把手里的刀略微往上抬,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在酒店那天他运气好,躲开了致命伤,身上还剩去最近的高楼的体力。最近的大楼是写字楼,里面鱼龙混杂,很容易混进人群逃过后赶到的搜查。
用命诱导其他人让其他人以为他已经离开了A市,他找到了这处没人的游乐场,用这里的应急药品和防灾食物活了下来。
以为可以安全度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就有人来了。从游乐场大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应到,来的只有三个人,他最初以为只是又是来探秘的人,没想到居然有人进了他平时待的地方。
这不像是进来观光的普通人会做的事。
躲了些时间,这段时间内他对左手的运用的熟练度似乎涨了不少,看上去不像是会突然一个手抖让脖子破皮的样子,周然稍稍放心了,顺带好心地回答说:“被一张价值五十元的地图带过来的。”
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蜘蛛眉头一皱,在再把话问一遍前一抬头,看向二楼的窗口位置。
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陈济生出现在了窗口,半蹲在窗台上,低头往这边看。
看着居然没有点担心的意思,蜘蛛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过,说:“下来,如果不想他出事的话。”
陈济生反倒笑了下,看上去依旧是那副脾气很好的样子,说:“你最好别碰他。”
周然闻言低头看了眼蜘蛛握着刀的手,看到了上面的凝固的血迹和一点不知道从哪沾上的灰尘和铁锈,于是跟着一点头,说:“你的手别碰到我,衣服也不行。”
他在这种时候奇异的严肃了起来,语气都正经了不少。
“……咦!”
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传来,还处在状况之外的程向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跟着小陈往窗边一站一探头,一眼看到下面的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和自己被挟持的小伙伴,没忍住发出一声怪叫。
他条件反射想往下跳去救人,结果脚刚落窗台上视线一晃,高出地面好几米的视角看得人心脏砰砰直跳,他紧急收回了差点直接往下踩的脚。
他想下去,但是上来不容易下去更不容易,他在上面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下去的路,只能急得团团转,边转边用语言劝解下面的挟持犯,说:“你冷静,我们有话好好说!”
“……”
在场四个人,最不冷静的就是他。
没找到下去的路,他想从楼层里的楼梯下楼,但是又怕离开的时候这边就发生什么意外,没敢走,只能一边找下去的方法一边继续进行语言疗法,“我们只是刚好路过,没别的意思,你看咱都不认识……”
天黑下来了,夜间的风吹。
上面的人说话说得心烦躁,蜘蛛似有所感,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人。
晚风吹得额前碎发扬起,他看过去的时候,人也侧眼看向他,眉眼平淡,一双瞳孔映着微弱的光,看过来的时候带着略微的打量,像是无波澜的寒潭。
有些眼熟的一双眼睛。
像是在哪里见过,也是这样很近的距离。
风里传来浅淡的味道,像冷杉,一股带着冷淡味道的草木香。
很少见的味道,所以印象深刻。蜘蛛想起来了。
在城市的高空,在酒店高楼天台边缘闻过这个味道,也见过这双眼睛。
握着刀的手霎时一紧,他压低声音,咬牙道:“是你。”
周然配合地笑了下,打了声招呼,笑说,“你好,又见面了。”
第37章 apc
“哐当——”
一瞬间, 抵在脖颈上的刀落地,和坚硬地面和其上的落叶碰撞,发出一连串声响。
跟刀一起落地的还有在楼上急得团团转的程向的一颗心。
他听不清下面的人说了什么, 就只看到挟持犯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最后松开拿着刀的手。以为人是真被他劝动, 刚觉得人间果然还是得靠真情的时候, 视线范围内有什么一闪。
很细微的亮光, 细长的一条。
他顺着光亮的方向一抬眼,瞳孔一张。
密密麻麻的线, 密布上方,覆盖整个游乐场, 连接所有建筑。
——像蜘蛛一样。
脑子里想起了什么, 他迅速低头看向下面的人, 说:“周然小心……”
蜘蛛已经动手。
一根连接到室内活动中心的线断开,迅速回收,缠绕上人脖颈。
很细的线, 比刀刃还要来得锋锐,只要再一收紧, 轻易就能陷进皮肉。
动作比脑子快,程向刚一脚下落踩在金属门框上想顺着跳下,一侧的风猛然吹起,吹得他一个后仰。
一个白色身影逆着风从身边经过,迅速从二楼直接跳下。
过于猛烈的风吹,吹得输赢摇晃, 地上落叶飞起, 混着尘沙一起, 吹得人眼睛都难睁开。及时抓住了一边的栏杆, 程向这才不至于被风吹走,眯着一双眼睛看向原本应该有两个人的地方。
有第三个人加入了。是刚才还在二楼窗台边的小陈。
是小陈,但不像小陈。
逆着风直接从二楼跃下,劲风连带着卷起的落叶遮挡视线,从眼睛刮过,陈济生却没闭眼,视线直直锁定控制住着丝线的人。
之前分明还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现在却一瞬间拉近,眼球被风和灰尘刮得发红,蜘蛛却没有也不能闭眼,睁眼看着径直向这边过来的人。
很快,没有任何预兆的,也没有丝毫准备,人就直接到了他面前,镜片后的一双瞳孔黑沉。
“说了不要碰他。”
是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风刃刮伤脸侧的同时,手上传来剧烈的灼热痛感,他低头,看到了自己扭曲成一个外翻的L型的手指,手指上的两个指关节全都向着反方向弯折。
是缠着身边人脖颈的线在的手指,上面的线全都被风刃切断。
冷汗瞬间流下,来不及顾手上的痛感,他翻身拉扯住一根细丝,瞬间远离开,身形歪扭着上了远处的过山车的铁轨。
陈济生没追,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人,问:“没事吧?”
尘雾慢慢落下,天上微光照下,周然依然和最初一样站着,唯一的动作就是把拿在手上的手机揣进兜里。他没吱声,略微侧过头,视线垂下,看向落在外套上的灰尘。
他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尽了。
陈济生没忍住笑了声,镜框后的眼尾扬起,说:“抱歉了。”
他笑得太明显,周然踹了他一脚。
陈济生举手投降,转头看向在过山车铁轨上快速跑过的蜘蛛。
再不追人又要跑了。
风吹不停,压下飞起的衣角,他抬脚向着过山车的方向走去。
郊区树林被风吹得狂响,从天空上方吹来的风直往下灌,在轨道上的蜘蛛被吹得从高空铁轨上跌落,踩在线上才及时止住坠落在地上的趋势,反手扯住了手上的所有线。
过山车铁轨被切成块状落下,原本完好的室内活动中心崩塌,建筑块崩裂开,四处飞溅。
程向在事发之前离开了室内活动中心,赶到自己小伙伴身边,脚刚站定,回头就看到自己刚在的地方开始垮塌。
巨大的声响从事发中心扩散开,传到远处天边,迸溅的石子落在脚边,还回弹了几下。
像世界末日一样。
在半个小时不到之前的只是老旧但还算完整的游乐场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
烟尘四起,四处都在崩塌,建筑像是豆腐块一样轻易被切开。
原来这就是能力者。
在这之前只聊天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酒店的天台被毁坏得彻底,还有损坏的摄像头和灯都是能力者的手笔,他没见过,没有实感。
现在有了。
所有东西都在崩塌,暴烈的风卷起废料。唯一的净土就是他们脚下这块地方,垮塌来的所有东西都被风吹开,蛮横地砸在了其他地方,发出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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