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抬头看向一眼看不到头的层层楼梯,客观陈述说,“这栋楼有20层。”
之后问:“我们是走上去吗?”
一个根本不用问就有答案的问题,陈正点头。
就这么一瞬间,笑起来还怪好看的新人脸上的笑消失了。
二十层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高,只是有些废体力废物。
废物周走到楼层过半的时候撑着墙喘气,果断举手喊停。
同样疯狂喘气的实际上也是一个体力废物的另一个人迅速点头说好,也顾不上地面脏,直接挑个看得顺眼的地方坐下,两手往两侧一撑,长舒出一口气,感受到什么,一口气吐完后转头看向一侧的原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
窗户应该是开着,坐在这边还能感受到微弱的风和比其他楼层更大更直接的雨声。暂时按下手电,他转头问:“有没有感觉这层楼好像比楼下更黑一些?”
周然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确实。每层楼的楼梯口都有窗户,依稀透光,只有这一层,尽管窗户打开,却依旧没什么光,甚至连窗户本身都很难辨认出。
周围安静,除了喘气声就只有雷雨声,感觉还算是正常,两个人拿着手电站起,慢慢向着窗户走去。
楼外顶上阴云翻涌,雨水顺着窗户飘进室内,四四方方的窗户周围全是被打湿的痕迹。
一切正常,走近了之后看不出什么异样。身上衬衫沾到雨水,白色布料贴上皮肤,周然低头伸出手,冰凉雨水落在手心,又顺着滑下。
陈正在周围绕了一圈,最后同样往窗户边上一站,说:“没什么问题。”
呼出口气后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一泻,向后慢慢一靠,又指了下楼上的方向,继续说:“差不多休息够了,走……”
“咔。”
脚步后移的瞬间,一声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微弱又清晰。
“……”
像是有一阵风从下往上吹过,陈正的话瞬间就止住了。手电筒的光线缓慢下移,他跟着光线一起低下头,只看到了脚边被雨水打湿的厚重灰尘。
小心地移开脚,他眯着眼睛看去,看到了几块已经被踩成碎渣的玻璃碎片。
看上去很显然是普通玻璃。
“原来是这玩意,”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呼出,他拿着手电蹲下,多看了两眼,说,“就是玻璃渣子,没什么事,走吧。”
在他起身前的同时,安静无声里,一道白色闪电穿破雨幕,照亮了瞬黑暗楼道,又快速消失。
闪电刺痛双眼,周然转过头,视线陡然对上什么,落在窗台台面上的手一动。
“那个,”他略微抬起手,眉眼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出声说,“好像有点事。”
站起来起到半路被突然出现的闪电吓了一跳,陈正又蹲了回去,一边拍胸口一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团黑,于是从喉咙里蹦出声音:“嗯?”
他说:“什么事?”
身边的人的说话声被从窗户外传来的雷声掩盖,声音很近,像是落在附近一样,连带着大楼都抖了两下。
雷声之后接着又是下一道闪电。
有光就有影,陈正看清了,在身边人之前指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色影子。
是自己的影子,手上还握着手电,身影细长,四肢清晰。
——一切都很正常,如果自己现在不是蹲地上四肢缩成一团的话。
他蹲着,但他的影子还站着,静止的手臂微妙地动了一下。
这下他算是知道“好像有点事”是有什么事了。
闪电转瞬即逝,黑暗再次袭来,“滋啦”两声电流声响过,一个手电闪烁两下后失去功用,唯二的两道光源变成一道,且照明范围缩小为了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
黑暗中一只手探来,周然一手拿着幸存的手电,另一只手臂被人握住,雨声里传来一声低喊:“跑!”
离这边最近的是上楼的楼梯,他被带着迅速往楼上狂奔。
又踏上了熟悉的楼梯,他半垂着的眼皮终于抬起,睁着一双眼睛道:“不是怎么还爬楼?”
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只手腕还在人手上,他只能被带着不断往上爬。
一个体力废物最终倒在了通往楼顶天台的大门前。
呼出几口气,忍着胸腔剧烈的震颤感,周然发出跑不动了的声音,背脊往门上一靠,擦了把额头细汗。
昏暗光下,站一边的陈正伸手去够门把手,说:“再不动起来就得死在这。”
“死也不能再走一步了。”
废物周不动如松,低头掏出之前塞兜里的纸张,找了张空白的,之后转过头来,说:“借一下笔成吗?”
很难说是直接开摆了还是冷静,他在这种时候看着意外的镇定,声音居然平稳不打颤。
陈正顺着他视线一低头,看到了别在自己上衣胸口口袋处的签字笔,反应了一下,之后取下笔递过,瞳孔稍稍一动,问:“干什么,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没有,”周然摊开纸接过笔,顺带把手里手电递过让人帮忙照个亮,说,“还有点时间,我写个遗书先。”
语气自然无起伏,极其微妙地类似于“还有点时间吃个饭先”。
陈正:“?”
很好不是冷静,是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
这个人说写遗书是真写,一只手按住纸,另一只手拿着笔跟速记一样唰唰的,在这种随时有可能被追上的时候依旧能集中注意力。
被黑暗包围,手电筒的光已经缩小到只能勉强照亮纸张上的字,陈正站一边,身形完全隐进黑暗,焦急皱起的眉头逐渐松开,平直的嘴角慢慢上扬。
嘴角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突破正常人能达到的弧度,诡异扭曲,毫不掩饰。
在几乎凝为实质的黑暗里,“陈正”拿着手电照亮的手没有丝毫变化,没有被照亮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在浓重暗色里探向还在写字的人的被光亮映出浅淡轮廓的后脖颈。
越来越近。在相距一个指节不到的距离的时候,原本正常的指关节逐渐扭曲,指甲尖端凝成尖锐形状。
空间里只有笔尖在纸张上摩擦过的声响和布料摩挲的声音,拿着笔的人无知无觉。
嘴角突破人体极限,无限贴近耳朵,在黑影涌动里,隐在阴暗里的人抬起的手直刺上脆弱脖颈。
动作落下的同时,靠门上的人写完最后一个字。
“咔。”
签字笔在手里转了圈,白衬衫在空中一晃而过,就这么半秒不到的时间,原本应该穿透脖颈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青筋绷起却动弹不得。
手腕被不容反抗的力道死死握住,“陈正”猛地转过头,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抵上了签字笔。手电光影闪过的时候,他正好对上凌乱碎发下被耷拉的眼皮半遮着的深色瞳孔。
然后看到人笑了下,对他说:“害我大雨天的还要出外勤,遗书我帮你写好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作者有话说】
三章连发哈,后面还有俩
第2章
从在楼下第二道闪电消失,楼层陷进黑暗的时候,“陈正”就不再是真正的陈正,黑暗中伸来的手是介于两人之外的第三人的手。
周然对其最大的尊重就是跟着跑了十层楼。
主要还是这里方便,方便对方对他动手,也方便他动手。
陈正,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影子,抵在脖子一侧的笔尖深深陷进皮肤,只要旁边人再稍微用力就可以直接穿透薄薄真皮层,它一动不敢动,瞳孔向着一侧转到极致,从喉咙里小心地憋出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就刚才那一下子,形势完全逆转,手被反手别过,它成了被按在门上的那个,脸刚好贴在帮它写好的遗书上,每说一个字,纸张就动一下,发出细微声响。
什么时候察觉的。
周然打从一开始就发现自己好同事被调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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