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下不再忧心,专心对付眼前的魔修,而路乘把拦路者踹开后,便又径直往后院走。
他手举金光,神色肃然,如缓缓移动的日轮,携光音天经无边道法,向那最深的黑暗阴晦处盛大而来。
“那是……”别院后方,正单独在屋中向商砚书汇报的伏见看向前院亮起的烈光,面色惊疑不定,他已是化神之境,不至于像那群低阶魔修一样法力全失,可那光遥遥照来,竟是让他丹田中灵力也开始不稳,若非他及时运功对抗,血魔功法竟隐现溃散之相。
商砚书站在窗边,在路乘将门踹开,前院生出骚乱时,他就已经有所感觉,面上现出些许意想不到的讶色,而此刻,光盛大如海,随着路乘一起坚定奔他而来,照彻幽夜,也由远及近地照亮他的幽暗瞳孔,他眸光闪动,除被映照出的金光外,又泛起些别的奇异光亮,伏见无意中一转头,便见到商砚书脸上这一刻露出的,他作为其下属数百年所未见,骤然见之几乎叫他胆寒心颤的兴奋和欢欣。
把仅剩的几个魔修都料理解决掉后,郭朝阳杜子衡赶紧追上路乘,虽己方已经大胜,但他们仍未放松警惕,因为那元婴魔修还未露面,而且这别院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厉害魔修,路乘这法术对金丹期有用,却未必对更高阶的魔修同样有用。
两人跟着路乘来到后院,一左一右地护在身侧,持剑戒备时,突然见到前方屋中似有一跌撞闯出的人影,两人正要准备迎敌,路乘却好像意识到什么,瞳孔突然睁大,下一刻,郭朝阳和杜子衡也看清了那张被光照亮的熟悉脸孔。
“师父……”路乘看到商砚书,脸上的一切坚定和决然好像都瞬间消失了,就好像寻觅一路终于见到长辈的幼崽,卸下强装的面具后,他声音带上些许真实的哽咽,下一刻,随着手中蓦然散去的金光,他扑进商砚书怀中,委屈大哭,“师父——”
“为师没事。”商砚书的语气从所未有的和蔼,却又不同于他起杀意时的那种带着些恐怖意味的温柔,他像是无比的愉悦,不光能容忍路乘将眼泪擦在他衣袖上,对于路乘一直叫“师父”却什么都不说的哭声也耐心非常。
“师父——”路乘哭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借此发泄出自己这一夜所有的恐慌和急乱,但他尚未将自己这一腔委屈发泄完,便先因为脱力倒在商砚书怀中,沉沉睡去。
第033章 似假还真
路乘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这一回的消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他也就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久,而且他在睡着时一直能感觉到商砚书的气息陪伴在身侧, 便睡得无比安心, 等睡足了,才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睁开眼。
商砚书坐在榻边无聊地看书, 在路乘眼睫刚开始眨动,将醒未醒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他将书放到一边,专注且期待地等待, 于是, 路乘睁开眼所见的第一幕,便是笑吟吟看着他的商砚书。
这一幕倒是很寻常,路乘经常睡在商砚书怀中, 醒来时所见的大多如此,顶多是商砚书今日的笑容格外和蔼些, 他仍有些刚醒的迷糊,一时以为他和商砚书还住在山中, 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但很快,繁多的记忆纷杂而来, 路乘瞳孔突然睁大, 犹如忆起什么重要的事,猛一下坐起。
幸好商砚书及时抬了下头, 否则依路乘这个猛劲, 现在就是“砰”一下,两人的下颌和脑门同时受创的惨剧。
商砚书眉目一拧, 还没问路乘这么莽莽撞撞是做什么,就见路乘坐起后怔怔看了他片刻,眼里突然聚起一团水汽,然后果不其然地“汪呜”一声,扑到商砚书怀中,再一次用眼泪把他新换的衣服弄脏。
“师父——”路乘在睡足恢复力气后,续接上那夜没哭完的部分,继续委屈大哭。
“在呢在呢。”商砚书未有丝毫不耐,愉悦地将路乘揽住。
然而他尚未愉悦多久,便听路乘汪汪呜呜地哭道:“你不要去做男宠——”
商砚书唇边笑容霎时一僵,虽然他能懂路乘的意思,但这话说的好像是他主动求着去做男宠一样。
他嘴角微抽着说:“为师没有想去做男宠……”
虽然他确实是主动落败被劫走的,但他暂时没有开启男宠游戏的想法。
“也不要喜欢那什么魔尊——”路乘继续哭。
在刚来人间的时候,路乘还没有把情劫这件事忘掉,因而在流浪中,以及跟商砚书在一起的初期,会格外注意人类那些讲情爱的话本故事,其中卖的最火热传唱最广的自然就是各种仙魔苦情狗血虐恋。
虽只分开了几个时辰,但他着实脑补了许多可怕景象,就像话本中写的那样,明明是作为替身的玩物,却爱上了魔头将其当做白月光时流露出的一丝温情假象,被百般折磨虐待,言语羞辱,却仍痴心不改,痴痴守望,而这种故事的最终结局,无论是魔头终于被真情打动,浪子回头,还是替身终于心灰意冷,跳崖自尽,都不是路乘想见到的,他哥哥绝不能跟这种魔头在一起!
“为师也不会喜欢那什么魔尊……”商砚书继续抽着嘴角,路乘看的那些话本故事,都是用他的钱买的,他自然也是看过的,因而他一下猜到路乘在想什么,光是想想那画面,他都一阵恶寒,他是喜欢玩扮演游戏没错,但一般不会这样作践自己,就像他玩这个师徒养成游戏,也是选择做师父,而不是做徒弟一样,路乘脑补的那些故事,他要是演,也只会演那个魔尊角色,甚至都不用演,他本来就是魔尊。
“好了好了,不哭了。”商砚书又哄两句,路乘的哭声终于慢慢缓和一些,而此时,屋外恰好响起了脚步声,没一会儿,郭朝阳和杜子衡便推门而入。
两人见到路乘,原本愁眉不展的眉宇间立刻现出些喜色:“你醒啦!”
“嗯……”路乘揉揉眼睛,把最后一点泪意哭腔收回去,但他仍然赖在商砚书怀中,像是生怕对方又被坏人劫走了一样,听郭朝阳杜子衡讲述他昏睡这几日的经过时,也紧抱着对方的手臂。
路乘这一睡就是三日,三日前的那夜着实发生了许多事,他们被魔修突然伏击,商砚书被劫走,而没过多久,他们便又杀上了魔修的老巢,将商砚书救出,这都是路乘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后面的部分。
路乘脱力昏倒后,郭朝阳杜子衡从商砚书口中得知,那先前带头截杀他们的元婴魔修不知道因为什么暂时离开了,大概是觉得商砚书中毒昏迷无力逃跑,因而并未留人在屋中看守,但商砚书其实早已清醒,装着昏睡,实则在暗中运功解毒,在他将毒解得差不多,正要伺机逃跑时,恰好路乘三人闯过来,于是便有了三人看到的商砚书跌跌撞撞地从屋中跑出来的那一幕。
四人汇合后快速交流完情报,郭朝阳杜子衡意识到元婴魔修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回来,而路乘昏睡,商砚书血毒刚解,灵力尚未完全恢复,遭遇对方己方很可能会再次落败,因而立刻就想撤离。
在撤离前,他们特地挑了一名被打昏的魔修带走,因为己方占据了绝对优势,是以郭朝阳杜子衡对战那十来名金丹魔修时并未下死手,只让其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想着事后审问一番,问清楚这伙魔修在城中行动的计划和目的,以及问清玄武城中与魔修勾结的内鬼是谁,是否是他们猜想的苏寒云。
然而未等他们带着魔修和昏睡的路乘离开小院,玄武城的人便突然而至,带队的赫然是一名熟人,苏寒云的直属卫队长,苏穆。
苏穆接管现场后,立即命人拿住了所有魔修,无论死的活的,全都带走,至于他们四个,苏穆说是奉苏城主的命令,请几人到城主府中暂住,以防止魔修再对他们下手,于是几人就来到了城主府。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城主府里?”路乘插话说。
难怪他醒来后觉得这屋子布置有些陌生,跟之前下榻的客栈完全不一样。
在郭朝阳和杜子衡点头后,路乘又问:“你们之前不是说那什么苏城主有问题,玄武城不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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