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谏问:“不怕吗?”
澹台莲州问:“喝茶吗?只有喝剩下的冷茶了……你问的是怕什么?”
岑云谏说:“怕被其他修真者抓住,性命不保。而且,你一消失的话,那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吧。”
澹台莲州专心倒茶:“唔……不一定吧。”
什么不一定?岑云谏不解。
澹台莲州将一杯冷茶推到他的面前:“你别太着急不就好了,对你来说,百年也只是一眨眼,我只要平安无事度过这百年不就好了吗?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不累吗?”
岑云谏愣了一愣,澹台莲州是第一个问他累不累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他道:“不是我着急,是魔皇降世的日子迫在眉睫,他随时可能出现,我得尽快做好准备。”
澹台莲州:“什么准备?一统修真界吗?以后再无修真界,只有昆仑?”
岑云谏不置可否,也没有饮那杯冷茶。
见澹台莲州要喝冷茶,他伸手过去,握了一下瓷杯,再放开,茶汤上已飘起了腾腾的热气。
“那你呢?我觉得凡间也是时候需要一个一统的国家了。
“昭国兵强马壮,国库充盈,这几年昭国也扩张了不少。”
澹台莲州小口啜饮热茶:“是我在问你,你却反问我起来了。仙君,你的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呢?灵脉收拢几成了?你这样大动干戈,长老们没有阻止你?”
他依稀记得,上辈子长老们可是没有少反对岑云谏啊,甚至他去世的时候,岑云谏还在跟大长老斗法扯皮。
岑云谏说:“我已经收回来两成灵脉。”
澹台莲州大为吃惊。
这么多?这也太快了吧?
等等,跟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啊。上辈子他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岑云谏收回来半成灵脉。
旋即,澹台莲州心下暗哂:看来他们俩分开以后双方都受益良多。
这不岑云谏离了他以后事业也突飞猛进。
岑云谏则在想:自从澹台莲州治理昭国以来,昭国的灵石矿就一直稳定地产出最上等的灵石,这些年昭国地盘渐扩,这片土地上的其他灵石矿也一样在产出上等灵石。
充足的上等灵石辅助了昆仑弟子修炼,是以他才能源源不绝地派出弟子去昭国斩妖除魔,更是资助了眼下昆仑的扩张。
澹台莲州:“那……恭喜你了。”
岑云谏另提别话:“那只白狼的修为看着也增长许多,快能化魔了。”
澹台莲州:“这些年它是吃了不少小妖。”他主动说:“言灵咒还很牢固,我一命令一个准。”
岑云谏的后话被他堵了回去,噎住似的:“以防万一还是再检查一遍吧。”
确实无甚问题。
岑云谏检查了一遍之后想。
岑云谏一见这只白狼就心生不喜,对方一定也很不喜欢他,总是用一种轻蔑讥嘲的目光看着他。
一仙一妖两看两相厌。
岑云谏想了想:“你若有个意外,凡间也会大乱,抵御妖魔的计划缺你不可,明日我送两个修为高的昆仑弟子过来随身保护于你。”
此言不掺私情。
澹台莲州并不拒绝:“好。”
岑云谏端起冷茶,一饮而尽,告辞。
澹台莲州看他那样,腹诽:喝个茶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喝酒。
他送岑云谏两步,走到院子里。
岑云谏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一不留神,竟然眼尖地发现澹台莲州的发间有两根白发。
澹台莲州很客气,就当是送老朋友了:“不知道我们下次见又是几年后了。说不定那时我都满头霜华了。哈哈。”
倒不只是因为肉体凡胎,澹台莲州作为昭国实际上的君王,内忧外患,民生国计,样样都需要他操心,他又是个爱亲力亲为的性格。
除非累得倒下了,或是特殊的日子,他每天至多睡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宵衣旰食。
去年梳头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头上已经有白头发了。
怎么会这么弱小呢?
岑云谏升起一种无力之感。
澹台莲州还是给了他一个笑:“保重,仙君。”
岑云谏:“保重。”
澹台莲州关门,回去继续睡觉。
然而,这次岑云谏飞出去不远,便发现白狼追了上来。
显是背着澹台莲州过来的。
岑云谏:“你想做什么,我看在澹台莲州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倒是找上门?”
他嘴上这样说,却并没有拔剑,一是自信;二是没有感觉到白狼有敌意。
白狼踩在云上,口出人言:“你只派两个昆仑弟子来有什么用?”
岑云谏:“……”
居然会说话啊。
算了,也不奇怪。
白狼将一个小锦囊抛掷给他,继续说:“再在我身上多加一个咒术吧,替死咒。
“要是澹台莲州遇上杀身之祸,我可用自己的命为他挡一次。”
这只白狼到底是什么用意?
岑云谏并未答应。
先是俯首自愿被奴役,还自愿替澹台莲州去死。
岑云谏冷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狼说:“你可以死,他不可以。”
第106章
白狼回到澹台莲州身边的时候,澹台莲州已经睡着了。
它在院子里抖了抖身上不小心沾上的露水,没有进门,在屋子外的台阶上就地一躺而睡。
它睡得很浅,只要稍有动静,它就会竖起耳朵查看。
所以,当昆仑弟子靠近的时候,它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噫,师姐,这里怎么有一只狼妖?身上偏偏又沾了几分仙气。”
“仙君交代过了,说昭太子身边有一只狼妖作灵宠。”
白狼已经坐起身来,看向这两个昆仑弟子,眼神不但没有丝毫畏惧,还像是认识他们一样,实在是让人惊奇。
两个昆仑弟子从天上降落,却没有直接落在院子里,而是落在了大门之外。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看门的不过是打个哈欠的工夫,眼前突然冒出来两个大活人,可不被吓了一跳?
再观这两个人的长相衣着,绝非等闲之辈。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年长,二十几许的模样,男子则年少一些,十七八的模样。女子向看门人一板一眼地道:“我乃昆仑弟子胥菀风,奉仙君之命前来保护昭太子,还请通报求见。”
少年则嘀咕:“对这些凡人干吗要这么多繁文缛节,师姐你就是在人间行走多了,染上了这些麻烦的习惯。”
看门人闻言不但没有敬畏之色,还甚是茫然,理所当然地反问:“昆仑?昆仑是哪里?我没听说过昆仑。”
两个昆仑弟子都愣怔住了,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好看。
少年不可置信地问:“你连昆仑都不知道?”
看门人心想:这两个人也太不懂规矩了,来求见他们太子居然还敢这样趾高气扬?太子平易近人那是太子品行高洁,可不是别人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他可是给太子看门的人!看门人傲气起来:“我为何要知昆仑,我只需要知道太子就行了。”
女子拉了一下男子,她瞪了师弟一眼,自己耐着性子说:“这位老人家,还请与太子通禀一番,我家主人是他的旧友,有约在先,他一定晓得的。”
看门人这才答应,关上门,让他们再稍等片刻。
女子提点师弟:“以后我们要在人间行走,总得知道一些凡人的规矩,否则多有不便。”
师弟郁闷地说:“怎么还会有人没听说过昆仑?”
女子笑了:“我以前也遇上过,很多凡人百姓都不知道昆仑,但你若跟他说是仙人他就懂了。”
师弟:“仙人跟昆仑难道能混为一谈?”
这时,门又打开。
看门人请他们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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