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住那双黑曜石做成的眼睛,冯文昌习惯性地把自己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事无巨细地全都讲了出来。
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好像话很多……要是换个人,肯定不耐烦听我说这些事情。其实我每天都过得差不多,没什么新意,我没必要重复讲……”
“不会。”他听见黑曜石里的那部分自己开了口。“我就是你。我当然不会不耐烦。我会倾听你的所有。”
“是。只有自己对自己最好。”
冯文昌笑了笑,继续往下讲,讲到了收到情书的事儿。
他道:“我还得想想怎么礼貌地拒绝这姑娘。我喜欢演戏,也喜欢琢磨戏,我后面还打算自己写本子,琢磨舞台布局和走位什么的呢。我的心都在事业上,没有心情谈情说爱。我根本不需要爱情!”
“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吧。你不要爱情,可以把爱情存放在我这里。我可以存放任何你摒弃的、不想要的东西。”
“行啊。当然可以。那会不会……会不会以后就没有人爱我了啊?等我老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你把爱情给了我,所以我会爱你。”
冯文昌挠了挠头。“但你其实就是我。所以其实是我自己爱自己。”
“对,你摈弃了爱情,所以我会替你爱着你。
“我会永远爱你。我会用你想要的任何方式永远陪着你。我是一双眼睛也好,是一部分灵魂也好,是彩衣也好,我会永远爱你。你的所有痛苦、仇恨、不安……我都可以承受。因为我爱你。”
“你住在彩衣的身体里……那我以后就叫你彩衣吧?”
“你叫我什么都不要紧。
“冯文昌,当你老了、傻了、病了、记忆里衰退了……也许有一天,你会忘记我的存在。也许有一天,你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是你的幻想,你会认为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你会以为陪在你身边的只是一具木偶而已。
“但没关系,我会一直爱着你的。你只要把我当成彩衣就可以了。
“只要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彩衣。”
·
沈明烛当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以及诸多的故事细节。
但他猜到了一个大概。
在他的猜想里,故事无非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黑曜石真有吸收灵魂的作用。
这种情况下,王小蝶的灵魂一分为二,她丈夫爱上的,其实还是她,只不过是木偶里的那个她。
王小蝶嫉妒另一个自己,于是有了后来的惨剧。
至于第二种可能,则是黑曜石其实并没有太过神奇的功能,但如果长久地盯着它看,可能会出现精神分裂等问题,以至于王小蝶、冯文昌,都幻想出了另外一个自己。
而无论是哪种可能,那个冯文昌爱上的其实并不是彩衣,或者说不是真正的木偶。
他爱上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与巫浔竹就相关做了讨论后,沈明烛收到了文字提示:
【主线剧情进度:90%】
【你的时间不多了,请尽快完成全部剧情的探索!】
【最坏结局预警:所有人都会变成木偶!!!】
【时间限制:5分钟】
【4:59】
【4:58】
……
剩余10%的进度,应该就跟当年那场整个戏团人的大火,邪祟的来历,以及冯文昌到底做了什么有关了。
沉思片刻后,沈明烛问身边的巫浔竹。
“对了……那个戏神,这里有吗?”
“有。”巫浔竹抬眸望向不远外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的戏神。
“这个戏神不是宋宛拜过的那个,应该是里水木偶戏戏团曾经拜过的那个。”
第47章 闽南·木偶戏14
这个剧院一共发生过两次大火。
第二次剧院大火, 烧死了宋宛的师父、师兄弟,也烧死了所有观众。
这场火恐怕跟会使用“无声之火”的邪祟,还有那冯文昌都脱不了关系。
那么……剧院的第一次大火呢?
第一次大火之前,这剧院没有发生过任何怪异事件。
可以推测邪祟很可能是因为这场火才产生的。
既然不存在鬼祟作怪, 现在要考虑的, 无非是那第一场火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这种剧院在发生火灾后, 出现了所有人集体团灭的现象,一般有以下几种原因——
第一,这些人丧失了主动逃跑的能力,只能任由大火烧死自己。
第二, 门窗全被封死了,他们无法逃出去。
第三,由于人太多,发生了踩踏事故, 慌乱的人群互相掣肘, 以至于没能及时逃生。
这剧院颇为宽敞,踩踏事故发生的概率相对比较小,当年的木制门窗也并不结实, 在没有人做手脚的情况下, 很容易被砸开……
所以,当年那场火不像是意外,而更像是人为——
要么有人偷偷给所有人下了药, 或者准备了某种迷烟, 导致事发当时所有人都丧失了逃跑的能力,只能留在原地被烧死, 一个也不留。
再要么,有人通过特殊的方法悄悄封死了门窗, 以至于大火发生后,没有人能从里面逃出来。
十有八九,这凶手就是冯文昌。
不过他烧死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邪祟到底是怎么来的,大家现在又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空间内……
沈明烛知道,对于这些疑问,他还需要通过探索和推理来找到答案。
此时此刻,被当地人奉为戏神的田都元帅雷逢春,正眉目威严地立在不远外的小小祭台上。
关于这位戏神,流传着一段广为人知的故事——
雷逢春曾奉唐玄宗的旨意领兵征番,被敌军包围,危机万分之时,他取来皮革,将之剪成人形,命士兵借此唱曲演戏。
士兵们的表演太过精彩,敌军看入了迷,无心恋战,雷逢春也就因此取得了胜利。
这位元帅的额头上画着一只螃蟹。据说他是弃婴,被丢弃在田野间的时候,靠螃蟹吐出的唾沫而活。
因此这位元帅对螃蟹很恭敬。虔诚信奉他的人,也从来不吃螃蟹。
越州人虔诚地信奉着田都元帅。
每个唱木偶戏的人也都对这位戏神毕恭毕敬,不敢造次。
巫浔竹倒是颇为漫不经心地走至这戏神前,直接无所顾忌地将它拎了起来握在手里,再如同献上礼物一般,将它放到了沈明烛摊开的掌心上。
大概是觉得巫浔竹的所作所为很合自己的心意,沈明烛面露些许满意,双手紧紧握住了戏神,指尖不断在他的额头、眉眼等部位滑过,尝试着能不能触发某段关键回忆。
巫浔竹靠在旁边的墙上,目光深邃地看着沈明烛。
在他看来,从前的沈明烛会把这种类似于欣喜、期待、满意的情绪藏得更深、更不动声色一些。
现在的他比起从前不免显得有些稚气。
不过二者的本质还是相同的。
他到底还是那个沈明烛。
不知不觉间,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巫浔竹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然后他看见沈明烛那双灰白色的、没有焦距的眼睛朝自己“望”了过来。
“我没有触发记忆。但我感觉应该不会有错。这戏神一定非常关键才对。”
“你怀疑有人向戏神借了力量?”巫浔竹问。
沈明烛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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