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手可及的地方,他就能触碰到谢桑言的手。只要一扭头,他就能和谢桑言说上话,能看到他的脸。他们之间再没有距离。
谢桑言的爷爷奶奶前些年去世,在乡下留了一套房子,谢桑言在外头打架惹了事,他后妈就以思过反省的借口赶他去了那个房子里住,他一个人住在那个空置的房子里,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散步,清闲是很清闲,但就是太无聊了点。而这一住就住了一年多。
“那里位置太偏,出行很不方便,所以我没能回来找你。”谢桑言解释,“抱歉,又让你等了。”
“没关系的。”叶尧连忙摇头表示他不在意。
谢桑言调侃:“怎么没关系?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吗?万一你等不到我呢?”
怎么可能不怕呢。但是……
叶尧定定注视着他,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没回来,我就一直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闻言,谢桑言沉默下来,他说:“要是我那个后妈以后又起了把我送到乡下去的念头怎么办?”
叶尧一点没犹豫:“那你就躲到我家来,我保护你!”
谢桑言被他逗笑了,故意逗他:“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万一你哪天看我不顺眼了,也会把我赶走的。”
“才不会呢!”
谢桑言说:“什么时候,我能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就好了。”
“以前我妈妈在世的时候,我是有家的,但她死了,家就没有了。爷爷奶奶的房子也不属于我,那里也不是我的家。”谢桑言揉了把叶尧的耳垂:“我好羡慕你。”
叶尧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道:“等我们长大了,赚钱了,我们就买房子!到时候爷爷和你,还有我,我们三个住在一起,那里就是我们的家,谢桑言,我们未来一定会有家的!比现在的更大,更好,更漂亮!你不用担心有人会再赶你走了!”
谢桑言笑着说:“三个人住的房子可不便宜。”
叶尧信誓旦旦:“放心!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赚钱的!”
有了谢桑言的陪伴,六年级的时光一晃而过,在学期接近尾声时,谢桑言给他恶补功课,两人选了同一所初中,叶尧为了能和谢桑言上同一所学校,学的很认真,回家后也会就着昏黄的小台灯复习。
爷爷看他这么认真,每天都会给他准备点夜宵垫肚子。
这天晚上,叶尧正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眉,爷爷走到旁边看了一眼,给他说了解法,叶尧愣住了,惊讶不已:“爷爷你会?”
爷爷哭笑不得:“怎么,在阿尧心里,爷爷是个不识字的笨蛋吗?”
叶尧摇了摇头,表情看上去很呆滞。也不怪他惊讶,爷爷是个很随心随意的人,他要叶尧上学,但他不会对叶尧的成绩指手画脚,凡事都说‘只要努力就好’。而叶尧向来为了省电,功课都是在学校里做完才回来,爷爷自然不会有辅导他功课的机会。
爷爷之前会捡绘本回来,给他念睡前故事,叶尧知道爷爷识字,但不知道原来爷爷这么聪明。
可是既然这样,怎么会靠拾荒为生呢?难道是我拖累他了吗?
爷爷又给他讲了几道题,叶尧忍不住感叹:“爷爷,你好厉害,都可以去当老师了!”
灯光下,爷爷怔怔的,像是失落了一息,复又笑了开来,没有说话,摸了摸叶尧的头发。
期末考如期而至,谢桑言不用担心,一如既往超常发挥,而叶尧在谢桑言和爷爷的教导下,也顺利通过,成绩出来后,比他预想的还要高上一些。他和谢桑言可以上同一所学校了,这让他一整个暑假都乐滋滋的。
暑假里,海边有一场时长十多天的大型活动,很热闹,有不少摊贩,也能捡到不少瓶子。谢桑言今年没有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打工,而是拉着叶尧去了海边,和他一起捡瓶子。
叶尧对海边有阴影,在谢桑言的劝导和安抚下,才渐渐放下了心防。
两人有时也会凑在人堆里一起玩,玩够了就坐在海边闲聊,夏天海边很凉爽,坐在树下乘凉是最惬意的时光。叶尧的头发长长了不少,短寸毛茸茸的手感很不错,谢桑言很喜欢摸。
“像小狗的毛。”
“你才小狗。”
海边经常有冲上来的贝壳,叶尧喜欢那些漂亮的小东西,匆匆跑去捡,有的时候跑急了,会直接五体投地摔跟头,谢桑言每次都会冲上来扶他,一边扶他一边抱怨:“你是少长了一个脚趾吗?怎么走平路都会摔。”
叶尧窘迫尴尬回嘴:“你、你才少脚趾呢!”
谢桑言弯着嘴角笑道:“你知道吗,从后面看你走路,你就像个撅着屁股摇摇晃晃的小鸭子。”说到这里还不够,还学着他走路的样子逗他。
“谢桑言,我要生气了!”
谢桑言仍然不收敛,嘻嘻笑着说:“干脆以后叫你晃晃吧,嗯,很符合你的气质。”
叶尧涨红了脸,捶拳头打他,谢桑言边笑边躲,闹够了,就又一起坐回树下,听着海浪和蝉鸣掺杂在一起的声音。
“晃晃,晃晃。”谢桑言很喜欢这个昵称,笑着说:“决定了,以后我就这样叫你。”
叶尧被他叫得浑身热得慌,耳朵也要烫坏了:“不要这样叫我,万一被别人听见,尤其是卢星平那个混蛋,我就会多一个外号了。”
“他敢?”谢桑言举起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谁敢这样叫你我就揍他!”
“你还能管别人的嘴吗?”
谢桑言蹙眉:“那我不让别人听见就好了啊。这样,我就在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好吗?”谢桑言说:“晃晃是我对你的爱称,只有我能这么叫你。”
这话说的,叶尧不知为什么,不止耳朵,脖子都烫了起来。
“我给你爱称,你要不要也给我一个?”
“……”叶尧沉默几秒,问:“我要叫你什么?”
“叫哥哥吧。”
“你就比我大几个月。”
“那也是哥,你叫不叫?”
叶尧偷偷瞟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出汗,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要坏掉了,耳膜里充斥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很久之后,他低着头轻声开口喊:“言哥。”
叶尧叫了,可是谢桑言却没有任何动静,不太对劲,于是他扭头去看,就发现谢桑言正扭头看着别处,只留给他一个露在头发外的耳朵尖。
“你在看什么?”叶尧蹙眉,他第一次叫人哥哥呢,谢桑言怎么就这反应?
“……鱼。”
莫名其妙。“从这里哪能看到鱼啊。”他俩坐在离海边很远的地方,谢桑言眼神这么好吗?
正奇怪呢,叶尧突然注意到谢桑言的耳朵尖红得可以滴血。他眨了眨眼,强硬掰过谢桑言的脑袋让他看自己,四目相对的时候,谢桑言那张脸红的可以媲美煮熟的虾子。
他在害羞。
真稀奇。
叶尧乐了,连连喊他:“言哥,言哥,言哥?”
每喊一次,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谢桑言的脸会又红一个色号。
“真有趣。”叶尧笑着感慨。
谢桑言拉下他的手,把脸埋在膝盖里,不理他了。
“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叫的,你害什么羞?我家言哥脸皮这么薄的吗?”叶尧凑过去逗他,没成想谢桑言突然抬了头,两个人的脸瞬间贴近到一个极近的距离。
叶尧一怔,近距离一瞧,谢桑言眼睛里水濛濛的,眼皮泛着红,纤长的眼睫眨了几下,他听见谢桑言很轻地说道:“阿尧,你不可以这样叫别人哦。”
叶尧好像被他传染了,脸也越来越红。
他顿了一顿,嘴唇翕动,嘟囔着道:“噢……知道啦,只这样叫你。”
两人待到太阳落山,谢桑言送叶尧回家。
叶尧本来想拒绝,谢桑言没同意。问他为什么,谢桑言坦然地答:“我怕黑,一个人不敢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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