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野心,从来都不在庙堂之上。
比起入后宫,沈家更喜欢玄门世家宗派。
沈家求的是千秋万代,是得道升天。
无间长老已经琢磨一路,虽提出事关重大,但也觉得这种谶言不能说。
“若说出去,天下必乱。”无间长老叹了口气,道:“白浪便是这么跟我说的,至少沈家那对儿双生子,如今看起来还算安分,我也找人查了他们二人,沈如烟倒是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就是那位沈离——”
北宸主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沈离倒是闹腾。
不过,他心眼不坏,还爱笑爱闹,说到底,是个蜜罐子里头长大的小少爷。
甜得很。
“沈离虽然总惹是生非,不过也没什么坏心眼。”
无间长老说:“说起来,他倒是挺良善,早几年黎城那边遭了瘟疫,民不聊生,死伤遍地,沈离随他友人途经那地,便主动留下来替他们治病疗伤,沈离手头宽裕,还捐了许多钱分给百姓,当地恢复正常后,还给沈离立了庙,每日香火不断,当他是人间活菩萨。”
北宸主倒是清楚此事。
当年他也曾去过黎城。
当初的瘟疫并非真正的瘟疫,而是有玄门术士为了某种目的,故意在黎城施了禁忌之术,又结合虫蛊五毒坑害百姓。
北宸主去拿人,顺便调查来龙去脉,到了黎城,便看到身型单薄的沈家小少爷正在在城门口替人把脉瞧病。
他那时候只有十四五岁,个子虽高但身形单薄,仍是个疯长个子不长肉的少年郎。
五官还没彻底长开,看起来有几分雌雄莫辩的感觉。
沈离额头上有汗,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他顾不得擦汗,给人诊脉开方子,身后是一口大锅,有人在他身后不停搅拌里头黑乎乎的药汁,一股子腥臭味道扑鼻冲天,险些给人呛个跟头。
沈离虽不会炼药,但开方诊病还是手到擒来。
那些百姓喝了药,很快就开始呕吐,吐出来的东西里面有些黑色的细线一样的东西,北宸主一看便知,这是一种能传播瘟疫的线虫。
吐出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了元气,需要多休息些时日。
北宸主跟沈离遥遥打了个照面,他没有过去询问这是哪家小公子,因为整个黎城都在赞着沈离的大恩大德。
北宸主来的时候,黎城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他没再停留,便去顺藤摸瓜抓后面的势力。
北宸主道:“如此说来,沈离倒也没什么问题。”
无间长老点点头,说:“看起来的确如此,可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野心?”
北宸主问:“什么野心?”
无间长老忧虑道:“虽说他入不了后宫,但如今陛下有几位适龄公主,听说其中有一位长乐公主,对沈离一见倾心,早就想把他召去做驸马,这沈离要是当真娶了公主,岂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入朝堂?”
北宸主:“……”
这话不无道理。
“那就不要让她尚公主。”北宸主随口道。
无间长老噎了一下,说:“这婚丧嫁娶,咱们也管不了啊。”
北宸主却是笑了一声,说:“促一桩天赐良缘难,拆一桩婚却简单的很,这有什么难的?”
无间长老默默擦了把汗。
这么听起来,似乎的确没什么难的。
就是有些缺德罢了。
不不不,他怎么能说北宸主缺德呢?
无间长老说:“若是沈离非要尚公主呢?”
北宸主淡淡道:“打断他的腿,关在昆仑宗,他还如何尚公主?”
无间长老:“……”
他不如改名叫无语长老好了。
“过几日,我要亲自往南疆走一趟。”北宸主说道。
虽说无间长老带来了消息,但这消息内容过于震撼,北宸主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听听就算了,他需要去一趟南疆巫族,甚至直接找到流部,打听与此事有关的更多细节。
他觉得无间长老带来的消息是准确的,可仍然不够齐全,当年的天启问卜的原话究竟是什么,他始终想知道。
他名义上的师父,上一任昆仑仙主浮幽尊,便是为了替沈离逆转命盘而死。
这件事情在整个昆仑都是禁忌,要真算起来,恐怕只有北宸主一人知晓。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时他曾阻止过浮幽尊如此不计后果鲁莽行事。
“他的命盘,连我都窥不破,你又为何非要和他的命数死磕不放?”北宸主当时瞧不明白浮幽尊的行径,皱着眉头问道。
“他于天下至关重要。”浮幽尊悠悠说着,看着在北宸主眼中只不过是一片死水的窥天池,蛮有深意道:“你知道你为何窥不破他的命数?”
北宸主道:“总不是他命格特殊。”
再特殊的命格,也逃不过北宸主的法眼。
除非他的命数与自己有关。
浮幽尊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自己心里清楚。”
北宸主淡道:“那就更不劳烦你操心了。”
浮幽尊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得遮一遮啊,我可并非要给他改命,更是要替他遮掩命盘,这些年,想要探他命数之人多不胜数,往后应当只会更多,他那命数,若是叫人瞧见了,可就不好了。”
北宸主盯着浮幽尊,道:“他的命数,究竟如何?”
浮幽尊道:“天煞孤星之命。”
北宸主扫了浮幽尊一眼,道:“他家中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家中关系和睦,亲朋待他都很好。”
浮幽尊问道:“那他母亲何在?父亲又何在?你说他有亲朋,实则此言差矣,他只有亲,不曾有朋。”
北宸主轻描淡写道:“人生在世,也并非人人都交朋友。”
浮幽尊看着他,说:“他不是不交,而是与他做过朋友的人,都死了罢了。”
北宸主道:“这么毒?”
浮幽尊点头:“就是这么毒。”
北宸主默了。
……………………
无间长老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北宸主估摸着时辰,想着沈离必然已经泡完澡离开。
阿黑也没回来,它恐黑,晚上罕少会夜不归宿,既然不在殿内,想必还是在沈离那边。
北宸主便御剑而行,去了距离此处颇有一段距离的偏安殿。
偏安殿今晚倒是热闹,有几位弟子围在殿内,有说有笑地烧起火,居然围在一起吃火锅——
“这可是我今日在修炼的山上,冒着生命危险采摘来的野菌子。”钟宝宝感慨不已,吹嘘他的菌子,道:“你瞧这菌脑袋,多么艳丽且圆润,闻起来有种灵气弥漫的香,一看就知道十分好吃。”
“你来找沈离打火锅,只搞肉怎么成?”另一位弟子显然不服气,说:“这肉是我今日刚打的傻狍子,平日里都是啃着你那些菌啊草的长大的,肉质鲜嫩多汁,灵气丰富,沈离你快尝尝!”
“你们声音小些。”沈如烟的声音响了起来,倒是不疾不徐,听起来很是温婉,说:“若是被人给瞧见了,怕是定会吃挂落,咱们几个谁都跑不了!”
流靖远也在,他笑了笑,说:“烟儿放心,若是真有人来,我遮着你的脸就跑,保准叫他们瞧不出来是谁。”
沈离说:“无妨,到时候我去举报,有一个算一个,往后都陪我在这儿住这偏安殿好了。”
明不非愣了一下,然后笑骂道:“你也忒坏,小爷我好心过来瞧你,你居然想着这种恶毒招式,坏死了你。”
沈离倒是有些没良心,说:“你们这突然过来,连声招唿都不打,也没问过我乐不乐意啊。”
明不非嚷嚷:“嘿,你还不乐意了,我跟你说,小爷要不是看在你勉强算是救过我一条命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搭理你。”
两人拌了会儿嘴,到底还是沈如烟听不下去,说道:“好了好了,水已经沸了,能下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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