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装死,我本来就是死人。”黑眸缓缓睁开,贺沉抬手摸了摸冰凉的脸颊,“不是恨我恨得要命,哭什么?”
林煜又惊又喜,回神后狠狠打开他的手,拖着鼻音骂道:“贺沉你有病啊!骗我很好玩是不是?”
“乖乖,没骗你……”贺沉叹了一口气,“那把剑实在太厉害。”
林煜看向胸前的大窟窿,语气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要是无法愈合,我就只能一直顶着这个大窟窿了。”贺沉深深地凝视着他,“乖宝,你会嫌弃我吗?”
“我当然不”林煜发觉自己又被男人牵着鼻子走了,及时刹住车,“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贺沉有些无奈:“这次真的没骗你。”
林煜不说话了,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沿边。
“乖乖,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贺沉的目光跟着移动,半秒都不愿意从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挪开。
林煜不接他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我问你,真正的贺沉被你弄哪里去了?”
“什么?”贺沉愣了一下,“你是说那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孩子?”
林煜转脸看向他:“对啊,不会是被你弄死了吧?”
“怎么会?”贺沉笑了笑,“那孩子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个古老的咒法,通过献祭自己的生命,将我从你的梦中召唤出来。”
林煜一惊:“他主动召唤了你?”
“是啊。”贺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多亏他,我才能这么快凝出这副躯体。”
林煜疑惑道:“他召唤你干什么?”
贺沉慢悠悠地回道:“他要我替他报仇,报复贺家。”
林煜登时明白过来:“贺家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贺沉微微一笑,“不过你放心,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
林煜沉默了几秒,冷不丁又问道:“你究竟死了多少年了?”
贺沉认真回想道:“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作为人活着的我,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自从他从混沌中醒过来,记忆是完全空白的,如今填满回忆的也只有面前这个人而已。
林煜暗自咕哝一句:“果然是只老色鬼……”
没成想这句话被他不小心说出了声音,他怔了怔,下意识抬手捂住嘴。
“嗯?”贺沉危险地眯起黑眸,“乖乖这是在嫌我老吗?”
第49章
林煜本来还有一点心虚, 转念间又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反问道:“跟我比起来,难道你不老吗?”
贺沉脸色微沉,上手就要去抓他。
但坐在床沿边的人犹如一条滑溜溜的小鱼, 扭着一把细腰灵活地闪避开, 大掌只堪堪摸到一片衣角。
“啧……”林煜微一挑眉, “恼羞成怒了?”
贺沉躺在床上, 不易察觉地磨了磨后槽牙:“小坏蛋, 你就仗着我起不来, 是吧?”
“是呀。”林煜熟练地挑起青剑,抵住他的腹部,“现在是我为刀俎, 你为鱼肉, 明白了吗?”
他说这话时表情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得意,方才染红的眼尾不自觉微微上翘,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漂亮得令人完全移不开眼。
贺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鲜活而生动的乖乖,一时不由看痴了。
林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看你。”贺沉一眨不眨,目光愈发烫人。
耳尖悄悄红了红, 林煜用剑柄杵着他, 试图转移话题:“关于生前之事,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贺沉点头:“一点也不记得。”
“那……”林煜蹙了蹙眉,“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怕这把剑吗?”
闻言, 贺沉勉强将视线移到剑上:“不知道, 但这把剑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感?”林煜微讶, “你知道这把剑是谁的吗?”
贺沉配合地问道:“是谁的?”
“是我们林家的一位先祖。”林煜凝神回道,“我手上的这把剑,据说是他生前所用的灵剑。”
贺沉再次看向青剑,低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林煜摇了摇头,“那位先祖身份神秘,甚至历来只有林氏家主才有资格祭拜。”
贺沉抬起一只手,指腹划过剑柄上繁复的古纹:“那间祭堂里发出的金光,是他残存的灵力?”
“对。”林煜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你该不会……认识那位先祖?”
那位先祖可是林氏的开山师祖,仙逝距今足足有八百余年,假如贺沉跟那位先祖认识,那就说明他至少死了有八百年了。
还真是只近千年的老色鬼……
贺沉拧了拧眉心:“我不记得。”
林煜默默收回剑,面色凝重。
见状,贺沉故意打趣道:“话说回来,只有那位先祖留下的这把剑能伤我分毫,由此可见,你们林氏后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闭嘴吧你。”林煜回过神来,语气不无嘲讽,“这么大一个窟窿,你说这是分还是毫?”
贺沉没脸没皮地笑了:“有乖乖心疼,再大的窟窿也是分毫。”
林煜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门口走去。
“乖乖?”贺沉猝不及防地愣住了,“你又要走了?”
“我去取个东西,很快就会再回来。”林煜头也不回地推开木门,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黄符,贴在四面门窗上。
贺沉看着他的动作,语气有些无奈:“我躺在床上都动不了,乖乖还这么防着我?”
“这不是防你的。”林煜没打算多解释,颇为冷酷地丢下一句,“等我回来。”
幽沉的目光穿透木门,深深凝望着那道清俊且挺拔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眸底化不开的柔情瞬间褪去,贺沉挥了挥手,紧闭的门猛然大开。
躲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立时蠢蠢欲动,星星点点闪烁的鬼火燃烧着贪婪与恐惧。
最终,贪婪还是战胜了恐惧,密密麻麻的群鬼一哄而上。
最先冲上去的那批饿死鬼被贴在门窗上的符咒打得鬼哭狼嚎,但架不住数量实在太多,几轮冲击下,符咒散发的金光越来越黯淡。
终于,几只鬼突破符咒结界,朝床上那只虚弱至极的大鬼扑过去。
下一秒,虚虚张开的五指骤然收拢,它们的脖子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捏住了。
那几只鬼不由露出恐惧之色,但它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生生捏成了几道黑雾。
躺在床上的贺沉微微一笑:“该我进食了。”
随后,黑雾游蛇般钻进了他胸前的大窟窿里,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短短一分钟后,他起身站到了木屋中央。
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和四肢,贺沉有些不耐烦地释放出体内的黑雾。
沉寂已久的黑雾得到了发泄的途径,利落而凶残地绞杀着目之所及的鬼魂。
此起彼伏的凄厉鬼叫霎时充斥着整间屋子,但也仅仅是被锁在这方小小的木屋里。
哪怕是路过木屋附近的人,也只能看见屋内隐隐四蹿的黑影,却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
*
约莫二十分钟后,林煜来到林氏宗祠前。
他深呼吸一口气,提剑踏入祠堂,直奔目的地。
没想到他刚走进去,迎面就撞上了林父。
“阿煜?”林正扬脚步一顿,语气有些严厉,“你怎么提着这把剑到处走?”
“父亲。”林煜叫了一声,平静地回道,“我是来还剑的。”
“原来如此。”林正扬神情缓和下来,“最近你尽量不要来祠堂,好好在家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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