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珩提醒:“这是第二个问题。”
宁秋砚:“……”
关珩无情地说:“你今天的机会用完了。”
宁秋砚只能闭嘴,脸颊微微鼓起,开始认真观察手中的拼图块。关珩陪他待了很久,在他第二次打瞌睡时,才叫了他的名字:“宁秋砚。”
宁秋砚迷茫地睁开眼睛。
看见关珩站起来,对他说:“去睡觉。”
头上便是一重。
关珩离开房间后好一阵,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刚才关先生好像……又一次摸了他的头。他坐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拖着发麻的双腿往楼下走。
止不住耳后泛起来的热意。
*
关系的忽然缓和,让宁秋砚有点失眠,大约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楼下没有网络,有好几次他打开手机的连连看,但他在注意到头顶的天花板时,都又老老实实地关掉了。
第二天按照惯例,宁秋砚是不吃早饭的,所以他起得有点晚。
康伯来敲门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宁秋砚睡眼朦胧地起床开门,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康爷爷,我睡过头了。”
“不用道歉。”康伯笑眯眯道,“先生有吩咐,说今天不用太早叫你。”
宁秋砚更加羞赧了。
难道说昨晚他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也被关珩隔着楼板捕捉到了吗?
宁秋砚自觉去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跟着康伯往三楼走。他到时,凌医生已经在三楼房间外的小会客厅了,见到他来,凌医生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早啊小宁。”
“早,凌医生。”
关珩不在这里。
凌医生看了看宁秋砚,说道:“听说你最近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一会儿跟我去拿点安神的口服液,会对你的睡眠有点帮助。”
宁秋砚点点头:“谢谢凌医生。”
“不客气。”凌医生没打开医药箱做什么准备,而是对宁秋砚说,“你进去吧,出来以后我帮你消个毒,你能醒得快一点。”
宁秋砚有点没听懂,直到他注意到凌医生没有和他一起进房间的意思,才记起来上次凌医生就说到过,他们现在已经用不着再“做样子”了。
先前他什么都不知情。
不知道关珩的身份,也不知道关珩要如何“进食”,所以每次来献血时,凌医生都会做一个假装抽血的步骤。当时宁秋砚还对凌医生抽的血量产生过疑虑,却从未意识到那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这一次他的到来,从关珩在餐桌上的“饮血”,到他们的谈话,再到所有人的态度,他意识到大家都不再有所隐藏。
见宁秋砚还站着,凌医生又礼貌地说了一句:“关先生在里面等你。”
宁秋砚“哦”了一声,来到紧闭的双开门前,推开了。
这个房间依旧是熟悉的昏暗色调,所有的窗板都闭得死紧,不透一丝自然光线。
宁秋砚有一点不适应明暗变化,但听见关珩的声音说:“把门关上。”
“是。”他吓了一跳,依言转身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很安静,宁秋砚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关珩一如既往地悄无声息。在适应房间的亮度以后,他才看见坐在黑丝绒高背沙发里的关珩。
关珩这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几乎和昏暗融在一起,只有脸庞、脖颈和手指,白如冷玉。
这让宁秋砚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和现在很类似。
“关先生。”宁秋砚打了招呼,“早。”
“过来。”关珩用的也是和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的口吻。
宁秋砚一步步走了过去。
关珩不再假以辞色,和昨晚谈话时一样开诚布公,他向来不屑于伪装,现在更是非常直接:“跪下,低一点。”
关珩坐着,宁秋砚不知道怎么才能更低一点,只能依言半跪在了关珩面前。关珩坐过来了一些,垂眸看着宁秋砚的脸:“脱衣服吧。”
宁秋砚轻轻一颤。
这和他上次在拼图室主动脱衣服时完全一样,关珩不需要他的“献祭”,而是需要他正面面对事实,再心甘情愿地履行协议。
是的,履行协议。
关珩的语气中不带任何狎昵轻浮,几乎是有些冷淡地,说着吩咐性的字眼。
宁秋砚穿了一件圆领套头毛衣,他垂着睫毛,听话地抓住毛衣的下摆往上,短暂地露出了起伏急促的小腹。
他不敢抬头看关珩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的脉搏跳得非常快,关珩肯定听到了,因为他一脱掉衣服,关珩便说:“宁秋砚,你很怕。”
还说了让宁秋砚恨不得钻进地缝的话。
“上次的勇气呢?”
宁秋砚:“……”
宁秋砚里面还穿着一件T恤,领口要大很多。
关珩的手指触在领口的边缘,触在他的皮肤上,是微凉的。宁秋砚立即闭上了眼睛,浓黑的睫毛剧烈抖动,这次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领口被微凉的手指拉得更开了一些。
关珩没有怜悯心。
他的气息离得很近,宁秋砚听到他在耳边说:“……好了。我会尽量轻一点。”
和手指同样冰凉,但更加柔软暧昧的触感,出现在了宁秋砚脖颈的皮肤上,很轻,也和语言一样温柔。
那是关珩的嘴唇。
宁秋砚跪着,关珩比他高大很多,以一个绝对掌控的姿势,自上而下俯身将他包裹。
那属于关珩的木调淡香铺天盖地,几乎让宁秋砚溺毙其中。
像雾桐的雾,渡岛的雪,寒光凛冽的刀。
一种刺痛,伴随着麻痹感清晰地从颈侧传来。
以及尖齿刺破皮肤的声音。
第31章
那个瞬间,宁秋砚心中蔓延上一层正在被猎食的恐惧,它来自心底深处,是猎物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关珩正在吸他的血,他们离得这样近,他能感觉到关珩有力的手指正扣着他的后脑勺,能感受那指腹的微凉温度,也知道关珩冰凉的发丝正垂落在他的颈侧。
更能清晰地听见,他体内的新鲜血液正在进入关珩的食道。
“咕咚。”
吞咽的声音。
宁秋砚完全无法动弹,不过他不仅完全没有想逃走的念头,大脑甚至还在这样的惊惧中隐隐地产生了愉悦。
可耻,荒谬,却又有不可否认的快感。
不知是来自于他的内心,还是来自于吸血鬼的毒素麻痹。
所有的感觉都朦胧,视线也迷茫。
但过程短暂极了,好像只有几秒钟,就停止了。
也有另一种可能。
宁秋砚认为或许和上次一样,是他的感知出现了问题,因为被吸血,所以有两三分钟的断片。
他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关珩那双幽黑的眼睛。那墨一般的瞳孔中央萦绕着一圈深红色,不再像以前一样若隐若现,只有离得这般近才可能看清楚。
宁秋砚看清了那眼神中因嗜血而起的狂热。
他视线稍微移动,掠过关珩高挺的鼻梁,苍白的面颊,来到关珩的嘴唇。
那稍显冷淡的薄唇上染了鲜红血迹,一对尖而雪白的小点从上唇边缘露出,是关珩的尖齿。不,仔细看的话是并列的两对,一对较长,一对较短,长的那一对用来刺穿猎物,短的那一对则用来固定猎物,以便更好地汲取血液。
“呼,呼。”
呼吸的声很粗重,宁秋砚花了一点时间,才认识到那呼吸声是自己发出来的。
关珩并没有在呼吸。
像他这样的生物,如果不是故意模仿人类,那么几乎可以做到绝对安静。
宁秋砚身上起了一些黏腻汗意,胸膛正在急剧起伏,但身体还是麻的,四肢都很软,脑子也不是非常清楚,好像还没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昏暗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气氛暧昧。
他们对视着,关珩的手没离开宁秋砚的后脑勺,大概是因为关珩知道,只要他一放手,这个人类就会马上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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