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欠佳,似乎很需要这样来感受宁秋砚,确认怀里的人类完好无损。
……
没有准备,没有止咬器,关珩不会真的做什么。
只是内心深处的压抑在拥抱中释放出去了。
“……我陪着您。”宁秋砚动了动嘴唇,小声地说,“我们等陆千阙回来。”
“嗯。”关珩这时没在意那件事,音色发哑,抓紧了宁秋砚的头发,“专心。”
宁秋砚被抓得有点疼。
但关珩再次俯首,用唇舌温柔地掠夺了他的呼吸。
*
翌日晚,黑房子里来了客人。
除了李唐、郁教授和盛欢,还有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宾。
金发碧眼的大个子名叫约书亚,亚洲面孔的短发女人名为德山。德山较为瘦小,小麦色皮肤,面部有图腾似的刺青,她曾是血监会的七位创始人之一,和关珩一样,她也在上次血监会管理员洗牌后离开了这里。
约书亚则是德山早已转化的血契伴侣。
他们正在全球旅行。
去年冬天他们住在挪威的朗伊尔,那里是世界上离北极最近的城市,有长达近四个月的极夜。
如果不是皮肤过于苍白,那么两人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背包客。
陆千阙的事很快传遍了血族内网,德山与约书亚特地赶来溯京帮助关珩。
郁教授虽然不是创始人,但与几位其他在任管理员交情匪浅。
宁秋砚听他们商议,德山想要行使创始人投票权,迫使血监会正面应对新生儿计划,支持者众则推行,反对者众则停止,无论哪种结果,投票前都要先交出陆千阙。
宁秋砚明白,这就是李唐之前提到多的“多方博弈”。
血监会正面临新的一次洗牌。
另一方面,关珩不会停止清除“幻乐”,像他对瓦格纳说的那样,他不会因为陆千阙就允许他们破坏规则。
怪物必须焚毁,“幻乐”必须消失。
关于这一点陆千阙早已和关珩达成共识,也早就料到他们中会有人面临今天的局面,这也是陆千阙将顾煜送走的原因。
血族们在里面商议细节,宁秋砚和盛欢在外面看风景。
初春还冷,两人都捧着一杯热茶。
“陆千阙会回来的。”盛欢安慰宁秋砚,“他很有能力,或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在努力想办法回来。”
宁秋砚相信陆千阙会回来,点了点头。
替陆千阙担心的同时他在想,如果这一次被绑走的人不是陆千阙而是自己,应该要怎么办。
他曾经被绑过一次,有幸逃脱了,但这一次的势力可不是池漾那种半人半血族的逃亡者可以相提并论的。李唐说因为他是人类,所以逃过一劫,那些人抓走了能长期对关珩造成威胁的陆千阙。
可是如果未来有一天他也成为了血族,也面临了这样的情况,他能有陆千阙一半的能力吗?
在关珩身边的人中,他好像是最弱的那一个,甚至不配成为砝码。
他需要成长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远远朝室内看去,关珩站在窗边,正在听约书亚说话。
约书亚转化不过一百多年,和陆千阙的年纪差不多,长他几百岁的德山陪在他的身侧,安静听着,两人之间更像是由约书亚来主导。
看得出他们的感情很深,默契深入骨髓,是宁秋砚最想要的那种状态。
“盛小姐。”宁秋砚忽然问道,“等以后你转化了,会打算和郁教授一起离开这里吗?”
他们无法长久地待在同一个地方。
德山和约书亚喜欢旅行。
宁秋砚想,自己应该会和关珩永远待在渡岛吧。
盛欢顺着宁秋砚看的方向看去,目光也变得温柔,却说道:“我们不会一直在一起的。”
宁秋砚吃了一惊。
盛欢的意思听上去像是会和郁教授分手。
他转头看向她,她神情平静,坦然回应了他猜测。
宁秋砚:“可是你是郁教授的血契伴侣,为什么还会分开呢?”
“比起血契伴侣,我们更像是精神伴侣。”盛欢说,“柏拉图式的。”
宁秋砚更不解了。
盛欢是成年人,不避讳地回答道:“我是他的黄金血,和你跟关先生一样。”
她看向宁秋砚,视线下移,微微笑了下。
宁秋砚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他的脖颈上不仅留下了新鲜的咬痕,还有一些别的痕迹,因为在家里比较放松,好像忘记遮住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关先生那样的自制力。”盛欢隐晦地说,“我们从一开始就确定了,我们需要共享的是精神上的共鸣,是爱情,不包含肉谷欠和生命。”
宁秋砚大概地了解她的意思,尴尬之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为什么不直接转化?”
盛欢说:“我爱他,不接受除他之外的人转化,宁愿做个人类。”
宁秋砚更不懂了,难道郁教授不能转化盛欢?
看到眼前男孩的表情,盛欢终于意识到他似乎还不了解一些重要的事。
于是她放下答案不提,转而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也没那么想做一个吸血鬼……生命因为短暂才灿烂,如果变得索取无度了,一些迟早都会归于平淡,不是吗?”
宁秋砚呆呆的捧着冒热气的马克杯,头发盖着耳朵,露出耳垂上鲜红如血的宝石。
“我听说……年长的吸血鬼有品尝情感的能力。”盛欢告诉他,“你还年轻,如果疑虑什么,想要什么,都要及时让关先生知道。”
第95章
客人离开,偌大的房子里便只剩下了主人。
关珩来到房间时,宁秋砚正盘腿坐在地板上,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大学里的作业不多,这几天发生的变故太多,宁秋砚拖了好几份作业没有交。他低头看着屏幕,似乎非常认真,毛衣下的躯体年轻清瘦,肩胛骨线条明显,已经有了属于青年人的宽阔。
关珩走近了,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久久停留在同一个位置,宁秋砚哪里是认真,分明是在发呆,连关珩来到他的身边也没有察觉。
应该是在为陆千阙的事情担心。
关珩在他旁边坐下,他惊醒般回过神,叫了声“先生”,却问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吸血鬼的毒素……是不是会对人体带来一定的副作用?例如爱慕、臣服,还有一些欲望——”
“是。”关珩回答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好像这其实没什么好隐瞒。
关珩习惯性地曲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坐得很懒散。
两人现在的样子和他们过去在拼图室的你问我答时间类似。
“听谁说的?”关珩问。
“那个俱乐部里遇到的人。”宁秋砚不太记得对方的名字,“就是您说姓秦的那个。”
“秦惟之。”关珩重复了这个名字,不带什么情绪,只是看着宁秋砚,“怎么了?”
宁秋砚没有问关珩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对他提过,没有产生任何猜忌与怀疑。如果有的话,那么宁秋砚现在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距离去俱乐部那次已经好几天了,宁秋砚之前没有问,怎么现在又突然提起。
宁秋砚问:“我刚刚上岛的时候,您说让我把自己交给您,还给了我非常好的条件,远远超过了协议的报酬。那时候……是不是在补偿我?”
看起来这些事宁秋砚已经思考过一段时间了,想得很明白。
那时他们之间只有六个月的献血协议,很单纯,宁秋砚本不会知晓事情背后关于血族的秘密,会在协议一结束就彻底离开。
有关于那些毒素造成的副作用,关珩不说,是理所当然的。
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关珩也坦然回答,眼神扫过宁秋砚不自觉绞着的手指,“你觉得不舒服?”
宁秋砚摇摇头:“没有。我觉得那时候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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