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偏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脊背挺得笔直,背影单薄孤寂。
与兰英同病房的老人被女儿搀扶着,正打算出门散步。
老人瞅了包裹得严实的夏绚两眼,冲兰英喊道:“小伙子,这么多天,终于有人来看你了。”
“爸——”女儿似是嫌父亲多嘴,嗔怪地唤道。
兰英闻言,转过头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夏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一亮。
兰英神色中带上了震惊和欢喜,一扫先前的颓意。
那对父女出去了,病房内只剩兰英和夏绚。
夏绚摘了口罩和帽子。
“司……”兰英嗫嚅着说不出话,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夏绚了,看着熟悉的面容,他眼眶悄悄泛红。
夏绚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拿了把凳子在病床边坐下,他神色平静地问:“你好些了吗?”
“嗯。”兰英应了一声,他似是对自己这形容枯槁的模样有些羞赧,一时手脚有些不知如何安放。
兰英突然动了,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床,想要起来。
“你要拿什么吗?”夏绚问。
“我、我给你倒杯水。”兰英倾身去够柜子上的水壶。
“不用了。”夏绚拒绝道。
兰英执意要倒水,但等他拿起水壶才发现,壶是空的。他面露窘迫,道:“抱歉,没有水。”
“我不渴。”夏绚心下微微叹息,反倒是兰英这个病人,孤身在这医院里,连口水都没得喝。
兰英坐回原位,垂下眸。片刻后,他似是想起什么,抬起头道:“可以把我的书包递给我吗?”
“好。”夏绚不知他要做什么,将他放在一边的书包递了过去。
兰英接过书包后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他将糖果递给夏绚。
夏绚一眼认出这是自己经常吃的那家糖果店的包装,那里的东西对于兰英而言可不便宜。
“你怎么会……”夏绚心情有些复杂,兰英自己必然不会想吃这家店的东西,那只能是给他买的。
“你吃。”兰英举着糖果,用希冀的目光盯着夏绚。
他专注的目光,像在完成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夏绚犹豫地接过糖果,缓缓拆开包装,取出一颗糖。但等他剥开糖纸时,却发现糖已经化成了凝固的糖浆。
兰英瞳孔一缩,“怎么会……”
“你什么时候买的。”夏绚问,那家店是手工糖,保质期比较短。
“两个月前。”兰英默默拿回了夏绚手里的糖盒。
夏绚一愣,两个月前,应该是他们还没分手的时候。
他知道要买一盒这样的糖,对于兰英而言已是不小的负担。兰英买了糖想送给他,还没送出就被分手。那盒糖就被他一直放在书包里……
夏绚的心像被细针刺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蔓延在心头。
兰英的声音低低的,他道:“我还没来得送给你,你就跟我说了分手……我不知道糖会这么快过期……如果是你的那位未婚夫,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给你买吧。”
夏绚皱眉,他道:“我想吃什么,我可以自己买。”
兰英亲耳听见夏绚承认有未婚夫的事实,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你真的要结婚了。”
“还是已经结婚了?”兰英说这话时眼眶变红,他目光紧锁着夏绚,“……他就那么好吗?”
“好到你可以那么轻易地把我丢掉。”
说着,泪水从兰英的眼角滑落,青年脸色苍白,下颌尖窄,绷着唇线静静垂泪的样子,说不出的揪心。
夏绚看着在兰英手下被捏得变形的糖盒,还有那颗化掉的糖,终是心软。
他道:“我还没有结婚。”
兰英止住泪,眼里重新燃起希冀的光。
夏绚继续道:“但是这些都应该与你无关,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而导致受伤,实属不应该。”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分手的时候没有跟你说清楚,导致你一直走不出来,我现在……”
兰英突然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我把‘麟’也给弄坏了。”
夏绚摇头,“人没事就好。”
夏绚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正要开口,兰英就道:“我之前的战舰坏了,修不好了,只能用麟,可我把麟也弄坏了……”
“我会抽空去看看麟的损坏情况。但这样的事,我也希望不要有下次了。”夏绚道,“你很快就要考试了吧,受伤也会耽误你的功课。”
兰英低眉顺眼地听教。
夏绚大概在病房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走了,他回伯爵府。
当晚,霍折旋也来了伯爵府。
钻戒收了,婚房买了,霍折旋是来与夏绚的父母商量婚期的。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下月初登记结婚,等来年再举行婚礼。
夏绚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次日,夏绚去了趟梨木源。
“好久不见啊,你还是去见了兰英。”蒋衡道。
夏绚睨了他一眼,挑眉,“不是你叫我,不要对他那么狠吗?”
蒋衡摸摸鼻子,咳嗽一声,“主要是我看他太可怜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受了伤还无人问津。”
“其实你做的也对,分手了断得干净,不留念想。是那小子太年轻,太死心眼。”
夏绚不想多说,“好了,带我去看看麟。”
蒋衡带着夏绚去了地下三楼。
麟的损坏状况有些严重,左边的机舱被撞得面目全非。这种情况下,兰英只是断了手,也算他福大命大。
“他在高速运转的情况下操纵时走神,麟撞上了边上的设备损伤严重。他断了只手,还是咬牙操控,让麟着陆,减少了损伤。”
夏绚深呼一口气,开始操作。
他弄了几个小时,将损坏部分拆解。今天时间不早了,剩下的工作只能等下次来了。
夏绚洗干净手,对蒋衡道:“我先走了,新的零件还要麻烦你备好,等我下次来组装。”
“嗯。”蒋衡点头。
“欸——”他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你真的要结婚?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是吧,你还这么年轻。”
“是啊,婚期都订了,只是不能请你来喝酒。”夏绚擦干手上的水珠。
“哪敢奢望喝司少爷的酒啊。”蒋衡道,至今夏绚的身份对于他而言仍是迷。
他问:“日后如果我在哪里碰到了你,可以跟你相认吗?”
“看情况。”夏绚眨眨眼。
麟的维修持续了三日,修好后,夏绚又去医院探望了一趟兰英。
“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照顾好自己。麟我已经修好了。”
“辛苦哥了。”兰英坐在床上,乖顺地道。
夏绚道:“不管你爱不爱听,接不接受,我还是要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这对我也是困扰。”
兰英垂下头,不语。
夏绚起身,戴上帽子和口罩,他道:“我先走了。”
夏绚走到门口时,兰英又叫住了他,“司纯哥!”
夏绚驻足,他回头。
“你寄给我的照片我收到了。”
兰英目光炯炯地道:“我一定会考上白鹰军校的。”
“我会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来到你身边。
夏绚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开门离去。
晚上时,夏绚收到霍折旋的消息,说是邀他共进晚餐。
夏绚想了想,两人好像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地约会了。于是他认真收拾了一番。
他穿的是一件深V领的白上衣,领口开得低,露出平坦的、如珠玉白皙的胸膛,衣服上别了枚满钻的羽毛造型胸针。贵气又不拘谨,十分具有呼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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