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有问题,谢枕书不可能没察觉。况且按照征服者的发现,只有真人会在惩罚区内流血,大家并肩作战时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苏鹤亭说:“有两种可能,一是珏在录入信息时漏掉了他们的,导致我们无法查明他们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征服者。二是他们从前不存在,是祝融杀掉我以后出现在惩罚区里的。如果是后者,那他们的记忆都被篡改过。”
这熟悉的篡改方式,让苏鹤亭不得不想到阿尔忒弥斯,它在狩猎实验里就是凭靠这一手把大家耍得团团转。但惩罚区出现在阿尔忒弥斯消失以后,并且回头看,小队成员从没有伤害过谢枕书。
既然不是主神系统,就只有珏可以做到,可是珏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鹤亭晃动了两下尾巴尖,想得头疼。正在这时,楼下的门开了,该是福妈几个人回来了。他收一收腿,说:“算啦,下次上线我再好好观察一下……”
大姐头开的门,进来的是和尚。和尚说了句什么,大姐头听完,喊了声猫崽。她侧过身体,朝阁楼的方向说:“福妈派了几个服务机器人去交易场,结果门还没有挨到,就被埋伏在附近的武装组摁倒了。”
和尚拍拍身上的灰,说:“幸好去的不是人,不然这一趟……”
苏鹤亭猜到交易场周围有埋伏,所以才特意给福妈打了个电话,当下也不吃惊。他收起尾巴,心道人没事就行。
和尚在问秦交易场的详细情况,说到:“……都是炸弹,没有一个真人……只有武装组不知道,还在往里冲……”
苏鹤亭突然停下动作,他拽住谢枕书,脑子里闪电般地想起一件事。
“我被大姐押进惩罚区的时候,她告诉过我一件事,”他手指逐渐收紧,“除了你,惩罚区里没有真人。”
作者有话要说:
①:还是选自PKD的《流吧!我的眼泪》
第203章 蜘蛛
苏鹤亭本以为大姐头这样说, 是因为刑天根本不了解惩罚区,可如今发现总督就是祝融,情况便大不一样了。祝融有光轨区的连接资料, 它不会分不清真人假人。
谢枕书很冷静, 显然已经想到过这种猜测, 道:“不排除这种可能,靠血迹来分辨真假一直是我们单方面的判定方式。”
他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好似已经做好了得知真相的准备。这种超人的平静其实有些残忍,它仿佛在暗示:他没有那么在乎。
如果是旁人,恐怕会觉得长官实在冷漠, 对跟随自己几年的小队成员没有多少感情, 苏鹤亭却说:“等一等, 我有个新的猜测。”
谢枕书道:“嗯?”
苏鹤亭表情严肃:“把惩罚区看作游戏, 他们几个人对我的初始好感度都很高嘛,什么铃铛什么过往,他们一个比一个清楚。原本我还不确定, 现在可以肯定,他们的出现是珏的缘故。”
至于大家究竟是人还是什么,苏鹤亭一时间也无法确定, 只能等找到珏以后再说。楼下又唤了几回,苏鹤亭应了一声, 将此事暂时搁置,和谢枕书一起起身。
在离开窗边时,谢枕书停了一下。他一手罩在苏鹤亭耳边, 挡住梁木的边角, 以免猫磕碰到。这个动作又像是在揽人,透露出许多温柔。他忽然说:“再过一段时间, 这里就该下雪了。”
苏鹤亭猫耳动了动:“我这几个月过得稀里糊涂,没留意到时间,竟然已经快到冬天了。”
这几年的天气都很古怪,说要下雪,却不会像从前一样还有个秋天过度,变冷就是一夜间的事情。
苏鹤亭刚醒来不久,又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被冬天的气息包裹住了。他捏住谢枕书的袖口,说:“下雪天我的中枢系统会受影响,反应速度要降低,可能还会走不动路,你要背我哦。”
他前半句话是真的,后半句话又开始瞎扯,只不过是想赖在长官身上,去哪儿都不用自己挪动。
谢枕书道:“好。”
苏鹤亭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口无遮拦:“或者我们一起躺着也行,只要不出门。”
猫说的躺是平躺、侧躺,甚至大字型躺,但他实在单纯,以为长官也会这样想。谢枕书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嗯”了一下,把这话题轻轻揭过。
两个人钻出阁楼,底下的和尚满脸灰尘,正在用毛巾擦拭。他见到苏鹤亭,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说:“谢先生把你敲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俩在演戏,又听他们说你中病毒了,真是吓死我了!”
苏鹤亭跳过横在中间的板凳,在椅子上反着坐了,说:“我中病毒,你害怕什么?”
和尚擦完脸,把头也擦了一遍,闻言只哼一声,觉得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连自己的担心都听不出来。
那边的大姐头问:“你的家人安顿妥当了吗?”
和尚说:“按照吩咐,都送去安置区了。”
秦鸣在房间里闲得慌,正好游荡到附近,便问:“什么安置区?生存地还有这种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和尚把毛巾淘洗干净,说:“你没听过就对了,这是刚刚设置的新区。”
秦鸣翻过沙发,学着苏鹤亭的样子,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好奇道:“干什么用的?”
和尚说:“干什么用的?问问你老板。”
秦鸣哪敢跟秦搭话,道:“我老板又没出去过,他哪会知道?你说啊。”
苏鹤亭说:“顾名思义,就是安置幸存者。”
言毕,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秦。因为秦这一炸,生存地乱了套,居民区死伤无数,大家自发组织,连夜清理出一片地方,用来安置幸存者。
秦面对众人的目光,眼皮子都没跳一下。他陷入咳嗽,比昨天更显病弱,待止住咳嗽声后,说:“各位不必这样看我,就目前的处境来看,如果不是这一炸拖延了时间,大家现在应该坐在卫达的大楼里受审。”
“我宁可去受审!”和尚刚刚拧净毛巾,听到秦的话,又把毛巾“啪”地丢回盆里。他脸上溅着些水,朝秦走近两步,说:“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外面死了多少人!”
他出去一趟见着许多尸体,武装组现在是顾不得抓他们了,全去拖死人了。和尚一身泥都是帮忙帮的,他路上就憋着一股气,全是看在大姐头的面子上没有发作,可秦的态度着实可恨,让他忍无可忍。
秦问:“你家人受伤了吗?”
和尚说:“没有!”
秦勾着感应锁,在“嘀嘀”声里缓缓说:“那你气什么?外面不论死多少人,跟你都没关系。”
和尚表情错愕,接着跨步上前,将秦从沙发上拖了起来。秦鸣见势不妙,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可是没等他去拦,和尚已经一拳把秦打翻在沙发上。
秦鸣一呆,喊道:“老板!”
感应锁霎时间狂叫起来,和尚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杀了这么多人,全是无辜居民!”
秦单手摁着嘴角,摸到一把血。他拧着眉,道:“莫名其妙,你真这么正义,早干什么去了?刑天杀的人可不比我少。”
他说得十分嘲讽,目光略过和尚,把在场的人看了个遍。那漆深的眸子里孕育着风暴,将残忍和疯狂尽数刮了出来,像是淬着毒,闪着冷冷的芒。
“这几年失踪的、被贩卖的人成千上万,你去问问猫崽,负八层里有多少人在等死。怎么了,他们就不无辜?”秦用力扯开和尚的手,“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还在刑天里任职,是钱警长的忠心干将。警员,组长,好不风光啊。”
和尚面色一白,松开手:“我不是……我……”
在得知总督是系统后,和尚心里一直有愧,他从前为刑天肝脑涂地,也做过迫不得已的事情。如今被秦这样嘲弄,竟生不出反驳的念头。
大姐头拍了拍和尚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她目光转向秦,说:“受人蒙骗和报复滥杀可不是一回事,秦老板这么聪明,不会混淆概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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