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没讲话。
福妈问:“他们用阿襄做什么?”
苏鹤亭说:“存储器,另一个实验体的存储器。”
福妈把烟掐灭,道:“难怪,小丫头的脑袋后面全是电线。我给她做手术,她一声也不叫,比她妈还硬。可我想,真他爸的不公平,好孩子成了作弄对象,这世界早几把该完蛋了。”
苏鹤亭看她神色狠厉。
福妈道:“你还记得上次来,我没拼完的模型吗?”
苏鹤亭想了想,道:“你说那是我弟弟。”
福妈说:“没错,那是你们的新兄弟,不过我还没做好,就差一点了……这几天我得闭关。”
隐士从车里探出头,朝他们挥手。
福妈没有理会,她提了下裙摆,说:“阿襄这件事,刑天和委员会必须血债血偿。不过单干没前途,妈妈我要让隐士去联系朋友。过几天我叫你,你的植入体也该修一修了。”
说完,她拍了把苏鹤亭的背部,自行上车了。
待到家,苏鹤亭先洗完澡,等谢枕书出来的时候,猫已经趴床上睡着了。他尾巴低垂,人都要掉地上了。
谢枕书关掉灯,把那尾巴捡起来。他拎着尾巴,想松开手指,又没有松开。
苏鹤亭半醒,闷声说:“你手指好凉。”
谢枕书道:“……嗯。”
他把尾巴送回去,给苏鹤亭拉上了被子。可是尾巴把被子顶开,搭在他的手腕,还小幅度地拍打他。
谢枕书俯身,问:“嗯?”
苏鹤亭低声说了句什么,谢枕书没听清。猫便半回头,拉住长官的衣领,和长官碰了个极轻的吻。
谢枕书的头发没擦干,水珠往下掉,掉在苏鹤亭的脖颈上。他撑着身体,在这飞快一吻里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苏鹤亭说:“我可以亲你吗?”
谢枕书道:“不可以。”
苏鹤亭说:“我已经亲完了,我还——”
谢枕书捏稳他的下巴,就用这个姿势亲他。苏鹤亭起初以为只有几秒,可没想到这吻长得出奇。
等到他能喘息时,谢枕书问:“我可以亲你吗?”
苏鹤亭准备鹦鹉学舌,说:“不可——”
谢枕书继续亲他,一边亲一边低声问:“我可以亲你吗?”
苏鹤亭面红耳赤,说:“不……”
谢枕书用鼻尖顶过猫的面颊,眼眸低垂,一直亲,亲得苏鹤亭猫耳耷拉,快要冒烟了。
苏鹤亭说:“可以、可以!你亲,随便亲……”
谢枕书把猫翻过来,和他接吻。苏鹤亭忘了这亲吻几时停下的,只知道他们在黑暗里鼻尖相抵,互换喘息。
苏鹤亭说:“我总是忘记对你说一句话。”
谢枕书道:“什么?”
苏鹤亭说:“我爱你。”
第126章 神明
因为房间里太暗, 所以谢枕书看不清苏鹤亭的表情,但他能听清猫每一下的喘息。当他用力,猫就会仰起头, 在潮热的被褥间喃喃低语, 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可爱话。
谢枕书俯首, 凑近了亲他,从他的眉心亲到他的猫耳。
毛绒绒的猫耳设置敏感, 亲一亲就会投降。它投降,苏鹤亭就投降,他的那些低语变作美妙的音律, 一点点, 都喘给了谢枕书。
谢枕书被猫的反应所捕获, 有几秒, 他都快要笑起来了,可是他仍然感觉不满足,不仅箍住了猫的手腕, 还要把猫弄哭。
苏鹤亭说:“谢枕书。”
谢枕书说:“嗯?”
苏鹤亭接不上话,因为颠簸过快,他要死了。那些汗沿着他的轮廓往下流, 里面还有他的眼泪。
谢枕书松开苏鹤亭的手腕,手指却强势地插入猫的十指间。他不要苏鹤亭抓被单, 要苏鹤亭抓自己。
苏鹤亭异瞳半睁,意识已经飘了。他在初次亲昵里感受到长官的另一面,没有冷静、克制和矜持的谢枕书像个坏人。
猫受不了, 在缴械后求饶, 用尾巴轻轻拍打谢枕书的腰,却招来了更多、更狠、更无节制的……
天快亮时才结束, 苏鹤亭拉着枕头,仰身昏睡。他尾巴潮湿,搭在谢枕书的臂间,一动不动。
谢枕书把他捞进怀里,说:“早安。”
苏鹤亭已经睡着了,听见他的声音,只微微晃动了两下尾巴尖,便不再有反应。
谢枕书用手指绕了绕猫的尾巴尖。
苏鹤亭嘟嘟哝哝:“灰熊塔鲁……是只……嗯……”
这人竟然还在梦里给谢枕书念童话绘本,但是声音很小,谢枕书得再靠近些才能听清。
苏鹤亭把绘本故事讲得颠三倒四,中间还穿插着别的话。他说:“摸……”
谢枕书道:“摸?”
苏鹤亭手指拨动,在谢枕书的胸口划了两下。他呓语:“摸摸背……”
随后苏鹤亭鼻音加重,彻底睡过去了。谢枕书在这平稳绵长的呼吸声里沉默,他的背部早已不痛了,只是有时候,他会梦见与此刻相似的场景。
那些在被注射特效剂时,妄想拥有的场景。
谢枕书的身体向下滑动,把脸贴在了苏鹤亭的胸口。猫的指尖穿梭在他的发间,耍赖般地摸了他,而他听着苏鹤亭的心跳声,闭上眼,想起一些事情。
他小时候住在家里,功课很多,但这样学习并不是被迫的,而是他主动的。他的洞察力是种天赋,早从有记忆起,他就知道,自己只是父母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
小到无关紧要。
“这个叫作唐刀。”谢谨难得有空,坐在四面平长方香几跟前,向谢枕书展示他的收藏。
香几上的香炉冒着袅袅细烟,谢枕书端坐着,抬眸看过去。
谢谨脱了西装外套,还系着领带。他握住唐刀,缓缓地拔刀出鞘。刀身寒光澈亮,两面分别映着父子俩相似的眉眼。
谢谨说:“从今天起,每天四点到这里来,我教你怎么使用它。”
待对话结束,谢枕书就退出了房间,管家老霍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不急关门,而是问里面的谢谨:“先生今晚留下来吃饭吗?”
谢谨道:“不了,我有事。”
谢枕书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他接过自己的提盒,慢慢上楼。
老霍跟在他后面,说:“少爷。”
谢枕书道:“嗯。”
老霍说:“你走的太快了哟,老头子跟不上。”
谢枕书便停下来,在原地等他。
老霍虽然已经上了年纪,身板却很硬朗,气质也卓尔不群。他走近,用手帕揩汗,对谢枕书说:“我刚在路上瞧见个好玩的,带回来送给你。”
他从兜里掏出只小企鹅,这玩意该是个玩具古董,看着不怎么精巧。老霍弯下腰,把小企鹅搁在地上,小企鹅歪歪站着,“哒哒哒”地跑起来,直直撞向另一头。
谢枕书把它拎起来,看它底部有小轮。
老霍说:“怎么样,好玩吗?”
谢枕书犹豫须臾,违心道:“……好玩。”
老霍高兴,拍拍他的肩膀,说:“好玩就多笑笑嘛。”
谢枕书嘴角微动,算是笑了。他拎着小企鹅上楼,在房间里打开自己的提盒,里面藏着一只胖仓鼠。
老霍说:“嚯!这是哪来的?”
“捡的,”谢枕书把仓鼠捉起来,“别人不要了。”
老霍蹲下身,想说什么,楼下正好传来谢谨离开的车声。他捏着手帕,对上谢枕书的视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枕书说:“没事,我会养它的。”
他垂下眼帘,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说来奇怪,或许是和父母关系微妙,他小小年纪对待任何事情都极其负责,不论是老霍下雨天送给他的蚯蚓,还是院子里受伤的麻雀,他都会悉心照顾它们。只是蚯蚓会跑,麻雀会飞,它们和谢谨夫妻一样,都不会长久地待在这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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